“不是不是,这辣味拿捏得十分合适,我只是想起了你娘,可惜啊她走得早,没能吃上你做的饭菜。甚是好吃。”
“您放心,方才我已经盛了一碗,端去小祠堂那边了,不但娘能吃到,钟家祖宗都能吃到。”
钟世茂被钟蓁逗笑了,一边吃一边和钟蓁闲聊起来,聊着聊着便聊起家里的经济情况。钟蓁单刀直入:
“爹,咱家为啥这么穷?秦伯跟我说了您的俸禄,我算了算,不至于这么穷才对,就算您不贪一分钱也不至于的,我问秦伯他们,他们说您资助穷人了,是啥穷人啊?”
钟世茂觉得不必瞒她,便说,“早前有个汉阳府来的学子,文章写的极好,只是他家贫,我便资助他些,助他备考明年考试。还有一个工部的匠人,他家里有些特殊,日后慢慢给你讲。”
钟蓁点头应下,又拍拍胸脯说,“爹爹的善举我是十分支持的,将来这个家也不用您操心,我定然会帮您发家致富。”
钟世茂笑笑,“发家致富做甚,你爹我又不是贪图富贵之人,我平生之志便是为民造福为国谋事,那些富贵反而迷人眼动人心,你懂不懂?算了你女孩子家家的,自然是不懂。”
钟世茂秉持清廉一生,他之前跟他夫人、跟钟华讲这些道理,她们都不懂他,当然他也理解,世上那么多人都追逐富贵荣华,那才是常态,不明白他也属正常。
哪知钟蓁却说,“我怎么不懂,爹的意思是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我十分理解,但是吧我总觉得,人毕竟是人,怎能无欲,最难得的应是虽然我有欲望但是我通过正当手段满足我所求,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样才更符合人性,对不对,爹?”
钟世茂一滞,他状元出身,为官二十载,官至二品,要辩倒钟蓁不是难事,但是他实在没想到这样的话竟能从自己十六岁的女儿口中说出,更何况,这个女儿生下来时脑子便不太好,据老家人讲因病从未进学。
这样的女儿,能说出这等话?
钟世茂心里不由得生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他又夹了一块芋头放在碗里停了片刻,然后突然转话题问钟蓁,“昨日你疲乏没和你细说,你阿婆近来身子可好?”
钟蓁迅速地猜了猜,如果是家里老人有恙,肯定早就书信通知了,那书信必然走得比她快,而现在她爹神色无疑,便大胆说了,“阿婆身体无恙,爹爹放心。”
“那你大伯二伯可还好?”
钟蓁放下碗筷,思考了一下,佯装老实地说:“爹,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好像有很多事不记得了。”
钟世茂哦了一声接着吃菜,钟蓁却仿佛感觉他刚才有一个从紧张到放松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