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卫玠已经在冷宫呆了半个月了,破碎不堪的墙壁,外面已经是凛冬,簌簌的雪花压断了树枝,卫玠脸色微微发白,听说,刘聪纳了辅汉将军张宴的女儿张徽光为贵人,而刘娥与刘英二人又重新获宠,其父刘殷更是凭着女人得宠平步青云,而在这无人问津的冷宫之中,卫玠只觉得心越发凉。
元棠领了吃食回来,只见她脸上十分气愤,她将吃的东西端上来,低落的道:“娘娘,送饭的人说,今日只有剩菜剩饭了……”
卫玠安慰的看着元棠,并没有露出特别失望的情绪。
“我已经不是娘娘了,罢了,以后也许都是剩菜剩饭,现在这个天越来越冷了,我的柜子里还有几件冬衣,你取出来穿上,冷宫的日子会很苦,你若想走便早些离开吧……”
元棠眼眶微红,她摇了摇头。
“跟着娘娘,奴婢不觉得苦,您已经一天没吃饭了,肚子里的小皇子应该也饿了……”
说到孩子,卫玠的心猛然一缩,眼中一缕苦涩闪过。
“我知道了。”
夜越来越深,凛冽的风狂吹着外面的树枝,窗户忽然被风推开,瞬时白絮般的雪飞落了进来,微弱的烛火在风中摇曳,卫玠猛然被惊醒,元棠急忙从外面走进来将窗子关上。
“元棠,你也去睡吧。”卫玠缓缓起身,看着脸色泛白的元棠,有些担忧的道。
只见元棠摇了摇头,缓缓走过来,扶着卫玠躺下,微微一笑。
“娘娘,奴婢没事的。”
卫玠握住元棠泛凉的手,心中有一缕苦涩,她动了动唇瓣,却什么都没说。
良久,卫玠已经熟睡了,元棠忽然感觉到一阵浓烈的困意,不觉靠在床沿睡着了。
暗夜之中,只见一个修长如玉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男子清冷的眉眼犹如高岭白雪,萧疏轩举,优雅而高贵,此刻那双深墨色的眸子里闪过一缕心疼之色,司马炽缓缓坐在卫玠旁边,他伸出手缓缓附上卫玠略显苍白的脸庞,骤然他的手停在卫玠的红唇上,细细的摩挲,勾勒出卫玠的唇形,他的手又缓缓移向下,滑过卫玠的纤细的脖子,到达卫玠的胸前将被子掖了掖。
“刘聪……”卫玠忽然伸出手握住了司马炽的手,唇齿间溢出丝丝的呢喃,司马炽的手赫然僵住。
难道,卫玠真的已经爱上了刘聪?
司马炽的眼中闪过一阴翳,瞬时空气中满是压迫的气息,他凝视着卫玠,蓦然,他低下头,吻住了那张思念已久的红唇,梦中,卫玠仿佛感受到了有人在吻着她的唇,那人的唇瓣泛着一丝冷意,侵略着她的唇齿间的清香,不断的深入,卫玠逐渐感觉呼吸不顺。
“唔……”
良久,司马炽才放开了她。
他要在离开这个皇宫之前,做一件让刘聪这辈子都后悔的事,他和刘聪之间的斗争,才刚刚开始而已!
司马炽唇边扬起一抹笑容,不过却让人感到彻骨的冰冷。
大掌轻落,室内的烛火已然熄灭,司马炽起身走了出去。
天微微泛白,卫玠觉得这一夜自己睡得很舒适,可是在睡梦之中,似乎有人一直在亲吻着她,那炽热的唇瓣,那么真实的触感,难道真的是一场梦?
卫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昭仪,您醒了。”元棠端着洗漱之物走了进来,卫玠擦了擦脸,却见元棠的神色低落,她微微一愣,疑惑道:“怎么了?”
元棠却只是摇了摇头,露出单纯一笑。
“奴婢没事。”
卫玠神色微沉,元裳的身上沾了雪土,额际明显有水渍,半边脸微微泛红,卫玠知道,冷宫的日子不好过,但是,她绝对不是软柿子,任人揉捏。
“元裳,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卫玠微微暗下眸子,冷声问道,神情不怒自威。
元裳原本还支支吾吾的不肯道出实情,在卫玠的审视下,低着头慢慢说出原因。
“奴婢向管事姑姑讨要过冬的衣服和棉絮,姑姑虽然有刁难却仍然给了奴婢,岂料在回来的路上被那几个冷宫洒扫的宫女抢走了,奴婢与她们纠缠,她们人多势众,打伤了奴婢……”
卫玠听完,脸上浮现了怒意,果然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些人压根就是仗着她失宠了欺辱她罢了。
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卫玠安慰了元棠一会儿,心中已然有了计划。
卫玠缓步走到院子里,只见几个洒扫的宫人举止散漫的打扫积雪,一个宫人见了卫玠出来,只是轻蔑瞥了一眼她,便扔了扫把坐在木椅上靠着,态度轻慢。
见此,卫玠微微一笑,少女白净无暇的脸庞透着一丝红润之色,那形状柔美的唇瓣勾出一个上扬的弧度,她只是身着浅黄色的宫衫,几缕青丝滑落在脸颊两侧,更显得她弱不禁风,身形单薄,只是那风情却难以用言语来描述的秀丽夺目。
那几个宫人霎时眼中露出惊艳之色,只是很快就被一种嘲笑代替了,眼中分明还有几些妒色。
卫玠置若罔闻,动作带着几分慵懒,呼唤了一声元棠,元棠很快走到卫玠身侧。
只见卫玠从头上摘下两根玉钗,那玉钗成色极好,碧绿通透,拿到卫玠手中,更显得卫玠的手指纤纤,细腻光滑。
“元棠,你跟着我这么久了,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就送与你吧。”
言讫,元棠受宠若惊,急忙推辞,可卫玠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声音带着几分严厉,气势亦微带了压迫感。元棠急忙垂下头。
“多谢娘娘。”
卫玠余光扫过四周,见那几个宫人眼中露出几分贪婪之色,她垂眸,意味深长的勾起唇角。
清冷的月光宛若白娟,涓涓流淌,照在微融的雪上,屋内,炭火明亮,烛光摇曳,卫玠躺在木质的榻椅上,明亮的光映在她玉质般的面颊上。
回想几个月前,恍若一场大梦,卫玠恍惚,她自是痛心过,刘聪为何会以为她与司马炽有私情?
看来其中必然藏了不少阴谋。
卫玠抬眼,望了望遥挂夜空的冬月,拢了拢身上的白裘披肩。
冷宫的日子安宁,她也不想再回到尔虞我诈之中里去了。
只是偶尔,会想起那个人。
忽然感觉困意袭来,卫玠起身褪去外衣躺在榻上,很快便陷入梦境里。
深夜,只见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悄然来到冷宫,他身上微微带了霜雪,面如冠玉,狭长的眸子比月光更清冷,鼻若悬胆,薄唇轻抿着。刘聪来到卫玠熟睡的榻前,眸中尽是思念,还有一丝心痛,他缓缓抚摸着卫玠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