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岑之笑的耳边瞬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土地轻微颤动,密密麻麻的毒虫破土而出朝她袭来。
抬手振响三清铃,声音清正,将毒虫都击退几分,甚至有所停滞。
那女人偏过头,泛红的眼眶里,戾气暴涨。
嘴唇微张间,那些毒虫像是挣脱束缚一般,铺天盖地地再次袭来。
岑之笑眉头轻蹙,利索的退后半步,将驱除毒虫的药粉向前撒去。
随即口念灭蛊神咒,拼尽全力扫荡毒虫。
在琅疆数日,解蛊、灭蛊的术数咒语她倒是紧着时间学了不少。
毒虫僵硬落地时,岑之笑眼中神色凝聚。
声东击西间,趁乱将凝聚的清气打入那女人的百会穴。
好好洗洗她那癫狂浑浊的脑子!
那女人眼中呆滞片刻,可指间的皮肤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皲裂溃败。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伸手抚上那水坛,嘴里喃喃道。
“不行,不能再浪费了,不然阿妈便等不到你降生了。”
岑之笑看着停止攻击的蛊虫,不由得心下松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激将法还是有些用处,虽有些拙劣,但对于这头脑发癫的女人来说还算好使。
不出意外,刚刚那一番已经耗解了那女人几分。
不如让她再加一剂猛药……
那女人不再理会岑之笑,仿佛所有注意力都在那水坛上。
这样正好。
刚刚自己打入的清气可不只是为了阻止那女人毒虫攻击。
调息归一,手中三清铃的声音越发清脆,一声一声牵引着那一股清气。
那女人落在水坛上的痴迷神色渐渐扫荡开来。
不可置信的恐慌渐渐攀上她的眉眼。
她瑟缩着后仰几分,嘴里喃喃自语道。
“不可能,不可能!这是什么!我的孩子呢?”
“不该这样的!他们是什么!怎么会有这些脏东西!”
“我不是已经杀了他们吗!还让巫师灭了魂!”
“怎么会!他们怎么会在水坛里!那我的孩子呢!”
水坛里溢出的鬼魂发现眼前的女人似乎能够看见他们了,纷纷猛然扑上前,像是要置她于死地般侵袭着她。
女人的面庞浮现窒息般的痛苦,双手扭曲般地护住自己。
宽大的披风不合时宜地掉落在地,露出她已经形同骷髅的身躯。
可很快她便踉跄地扑上水坛,伸手向里面打捞。
“不对,我的孩子肯定还在里面,我不可能失算!”
说罢她偏过头,眼中寒意如淬毒一般落在岑之笑的身上。
“一定是你,卑劣的外乡狗还想用障眼法迷惑我!”
“这些脏东西一定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又能奈我何!”
岑之笑直直地看着她,耳畔都是那些鬼魂不甘而又无助的哭泣声。
她语气冷然道,“你口中的脏东西,也是别人家呵护的孩子。”
“你不如好好看看自己,究竟谁才是脏东西。”
那女人近乎癫狂地咆哮着,伸手驱赶着那些让她落空的鬼魂,甚至于驱使着毒虫朝那些黑气攻击。
可当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臂的那一刻,恍若失了神一般跌坐在地。
她慌乱地按压着那一寸寸皲裂破开的皮肤,但仍旧无济于事,只让自己的指尖鲜血淋淋。
忽的猛然抬头,女人的身后落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既然你不期盼她的降生,那你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就用你的命来延续我的寿数。”
女人粗粝的声音透着一股阴恻,身后的庞然大物也渐渐显露了真容。
那是一只通体黑紫的蜘蛛,约摸半人高。
岑之笑不由得呼吸一滞,冷汗密密麻麻地渗满额角。
我的好洞主啊,这就是您说的可以应对的局面?
那信誓旦旦的模样仿佛自己面对的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现下看来确实不用缚鸡,直接缚她了。
那只蜘蛛体表的绒毛清晰可见,八只眼睛泛着寒光盯着岑之笑。
岑之笑双手默默背后,意念一动。
手上多出了两瓶超大剂量的杀虫剂。
眼下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