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如利刃一般剖开身上的伤口,但景岚丝毫不觉疼痛,比起那段噩梦般的记忆这点疼痛一文不值。
每每梦见那个男人,她都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淬其骨肉。虽然他没有得逞,但也没有因此受到任何惩罚。
他们彼此维护,将过错全都归咎于她。
她无力辩解,也无处辩解。
法律被彻底隔绝在大山之外,人心也是。
景岚关掉水阀,用浴巾一点一点擦拭着身体。瘦小干巴的躯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新有旧杂乱交错。
她穿上何砚州买来的睡衣,柔软的布料拂过伤口,竟奇迹般地减轻了疼痛感。
景岚看向裙摆处的吊牌,果然,金钱才是治愈疼痛的良药。
她走出浴室,两个医生护士打扮的女人出现在沙发上。见她出来,立马站起身向她问好。
“我担心你身上的伤口,就让医生过来帮你看一下。”何砚州解释道。
她怔了一下,“这…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会的,她们是私人医生,24小时待命的。”
“那好吧。”
何砚州见她松口,便让她们带着景岚去卧室检查伤势,他自己则在客厅等待。
两个女医生在看到女孩身上的伤口时默默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两个字。
但两人也都很默契地没有说话,继续检查她的身体。
一个小时后,该包扎的包扎好,该上药的也都上了药。
年龄稍大的女医生来到何砚州面前,“景小姐的伤势不算很重,就是肋骨可能摔得有点严重,最好明天带去拍个片子。”医生抿了抿唇,似是在抉择要不要说出来,但又怕自己多管闲事。
何砚州也看出她的欲言又止,道:“您但说无妨。”
“我刚刚检查了一下景小姐的身体,她身上有被虐待过的痕迹,看伤口愈合程度,似乎有好些年了。”
“什么?!”
见他反应不似作假,医生也放下心,将刚才观察到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
“景小姐身上的伤口不止一种,烫伤刀伤都有,而且有些疤痕估计都有十来年了。”
听到这个消息,何砚州几乎是定在了原地,连医生离开都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景岚喊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
“哥哥,你在想什么?”
她站在卧室门口,身体是那样娇小怜人。
何砚州突然喉咙发胀,情绪难以自控。
他阔步走了过去,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没人看见他发红的眼眶,也没人知晓他心里立下的誓言。
一切的一切,只有他自己知道。
景岚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背,没有人看见她眼里的算计,她的别有用心,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是夜,何砚州听着床上的女孩呼吸渐渐平稳。
何砚州来到客厅,拿出手机正要给陆照临打电话,但看了看时间又改成了发短信。
【不用查了。】
十分钟左右,陆照临发来了一串省略号,紧接着又发来一条短信。
【那北垣街地皮的事?】
【照旧。】
【好嘞。】
【你帮我查一下另外一件事,具体信息等下次见面说。】
陆照临的回复又是一串省略号。
发完短信,何砚州的精神也已经疲惫不堪,他摘下眼镜,在沙发上躺下。
等他闭上眼,卧室的门开了一条小缝,但转眼间门就合上了,似乎刚才那一幕是幻觉一般。
这一夜,何砚州睡得极差。
梦里,小岚并没有从那个男人手里逃脱,而她的最后一通求救电话自己再度错过。
等自己到达地方时,女孩冰凉的尸体已融化在血泊之中。
他对上女孩的眼睛,那里满是无助与恐惧以及对深深的恨意。
何砚州猛地惊醒过来,外面天光已大亮,而梦里的那个女孩正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