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睡莲打开第四封信时,明显感觉内容有点多了。
失恋的打击比任何打击都沉重,寒冰是身心疲惫。在快要走到办公室的时候,听到吴吉坛在议论:“玲玲她舅妈不愿意,说老家在千里之外不说,在这还没有住房,总不能租房结婚吧。要等福利分房,他初来乍到,不够级别。不管是按工龄、职称、家庭人口都达不到分房标准。”
“是呀!总不能结婚到集体宿舍。”有人叹息,“那算谁老婆?关键是老婆这东西不能共用。”跟着一阵哄笑。
“薛老师来了。”
随着寒冰的进入,大家都恢复平静,这时,主任进来宣布,下午2:30会议,全体教职工参加。
下午2点,会议大厅已经人满为患,可以猜想到会议内容的重要性。在一片嘈嘈嚷嚷的议论声中,会议拉开了序幕。领导轮番一个开场白,开始讲起实质性内容。
原来,九十年代初,住房政策要实行改革,取消福利分房制度。以前分给领导和职工的住房,实行房屋市场化、商品化。建立与市场经济体制相适应的新城镇住房制度。开始重视不同收入阶层购房能力。无论领导、职工只要愿意继续住在公房,可以掏钱买下所有权。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房子大价钱,小房子小价钱。不想买你搬出来,别人掏钱别人住。一时哗然,有买的,也有退的。没多时,已经买卖一空。
说心里话,寒冰看着比自己小的同事,在家人帮助下,一个个从集体宿舍搬出去,心中的得意布满面颊。寒冰也想要个单间三、四十平米,如果没有的话,结婚都成问题。但当时月工资一百多元,单间也需要五千元整,也只有望房兴叹的份儿啦。
不料到了晚上,副校长找到寒冰,对寒冰说还有个顶楼,刚腾出来,考虑到寒冰是外地,属于照顾对象,动员寒冰要下来。寒冰说眼下没钱,他让寒冰跟家人商量商量。寒冰知道家庭状况,但机会难得。
之后,寒冰就风尘仆仆、千里迢迢地赶回家,跟父亲、兄嫂商量,当说明情况,父亲说:
“那么多钱,在农村够娶两个媳妇也花不完。能盖三间房啦,还是先结婚吧。”
“你有钱你就买呗。”兄长说,“我不反对。”
寒冰听到屋里边嫂嫂对妹妹说:
“长这么大,一回来就是要钱,不要钱不回来。”
“就是,没人盼着他回来,”妹妹接口道。
“你想学裁剪,家里四百元还没呢。他回来就知道要钱,一次比一次多。”
寒冰知道是没指望了,正想往外出,嫂嫂问道:
“这上学的时候花钱,这都毕业工作了吧,你攒的钱呢?”嫂嫂笑眯眯地嘲弄着。
“我上学是国家提供的吃、住,包分配。好不好?”寒冰也是一时急了,没想到一句话戳了马蜂窝。嫂嫂用手指着寒冰的鼻尖道:
“你算算,你上学这么多年,吃的、穿的、花的、用的哪一样不是俺从土地里汗流白水换来的?你到什么时候都是,人人为我,我还为我。”
父亲闻言默不作声,进屋去啦。
寒冰回这一趟家,简直后悔死了。一气之下水都没有喝一口,进屋背上背包摔门而出,背后传来妹妹的呼叫声。
寒冰转身又买了回滨城的车票,口袋里已经分文不剩。钞票来回飘抛撒在漫漫旅途上,工资全部贡献给了铁路部门,来回2000多里的车程。
寒冰的伙食费这个月要靠借贷了,下了火车已是半夜,寒冰是饥寒交加。看到车站食堂老板,无精打采地闭目养神,锅里“咕噜咕噜”冒出的热气,香味扑鼻。寒冰不觉馋涎欲滴。
因刚从火车上下来,温度不太适应,“阿嚏”一个喷嚏,跟着清鼻涕也流了出来,寒冰急忙去背包里掏纸,手伸进去的一刹那,寒冰停住了,手感硬硬地一沓,掏出来一看,用手帕包裹着,这么多钱,寒冰知道这是父亲偷偷放进的。
借着灯光,数了数,有拾元的、伍元的、壹元、五角的,足足有二百多元。寒冰心疼地抽出一张,买了两个烧饼充饥,老板看寒冰冻得哆哆嗦嗦,就从锅里盛出一碗热汤,让寒冰驱驱寒气。
寒冰吃着饭,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已飘了下来,又一个寒冬降临了。
寒冰和着泪水吃完饭,谢了老板,一个人力车迎了上来,他正要抬脚上去,手忽然摸到钱,又要少去一张。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他想,还是走着回去吧,房款还差4800元呢!
等到了宿舍,同事都已经熟睡,寒冰也走得浑身热乎乎的,就洗了一把脸,水太冰了,刺骨的痛,还是擦一下吧,毛巾一会儿也变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