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对千年凶兽蜃感到棘手,只有苏菀得知后大笑道:“让我去!我早就想见识见识蜃的厉害了!我倒要看看它给我造个什么幻境出来。”
邓溪光脑子里已然乱成一摊浆糊,琢磨不透她的意思,怕自己想多,怕她说的不是那么回事,他只能胡乱点头,茫然地看着她。
这一句“好朋友”断了他所有向她靠近的路,邓溪光没说放弃,可也没再继续,两百年来他们一直在一起,虽然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至少是天天在一起,对他来说,这样大约也挺好。
苏菀凑过去抬头望着他颔下修理得漂漂亮亮的小胡须,咧嘴一笑:“那就这样吧,你看看今天这天气如何?还算风和日丽?咱们就挑今天结个道侣你看怎么样?”
四人中,百里歌林有心病,自然不能前去,陆离也犹豫难决,邓溪光更是连连摇头,他对苏菀的一段心事从少年时期到了成仙,明里暗里跟她说过许多次,想要成就道侣,想要和她在一起,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好似登徒子,真的动了心竟专注如斯。奈何苏菀总是不给任何回应,被问得多了,她也只有笑笑:“我只将他当做好朋友一样,并无他念。”
邓溪光先时愣愣地听着,待听到后来,一个趔趄险些从天上摔下去,还是苏菀眼疾手快将他拉住才没摔个狗吃屎,她拽着他的胳膊失笑:“你也不必惊惶成这样……”
凶兽蜃只在东海附近出没,当年在东海试炼地遇到的那只,年岁应当不大,所以才能让雷修远得以逃脱,最终将它剁碎。千年以上的蜃就连老辈仙人也不敢轻易面对,人之心有时候连自己都不了解,平日看上去志得意满,可谁知到时会不会突然被诱惑出什么念头,难以脱身?
话未说完,人已被邓溪光紧紧抱住,他浑身在发抖,低声道:“你……你再说一遍!”
这段记载十分古旧,而且残缺不全,是否真有用亦不得而知,但百里歌林他们还是尝试了。
苏菀皱眉:“这种事有让女人说两遍的吗?你傻啦?”
其之一便是需要一枚千年以上凶兽蜃的心,其之二则是一段极复杂极冗长的仙法,大抵是令玄华之火的拥有者在短暂的片刻内用不出黑火,仇家即可在这段极短的时间内争取将其击杀。
邓溪光忽然一阵大笑,紧跟着又是一阵大叹,连连扼腕:“不错不错!这种事要我先说啊!怎么变成你先说了?刚才不算啊,这次咱们重来!不对不对……算了!先回去!回去慢慢说!”
五行中水克火,但无论什么仙法召唤出的春雨仙水,都对付不了玄华之火。所以与其从仙法生克中寻求出路,倒不如在拥有者身上下手。
那天苏菀的笑声一直回荡在山林间,那是他们最后也是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此火乃心魔之火,只能生在拥有火属灵根之人身上,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怪异之火,至今无人知晓,世人亦只能从拥有者身上寻找一些共同点,大都是些心念比旁人要强得多的人,黑火像是被迫上绝路的他们唯一拥有的反击利器一般。
阿蕉想起当年的事,禁不住长叹道:“他们那会儿万事都已准备妥当,信心百倍地离开了万仙会。听说那王爷在横山附近出现过,横山有神兽麒麟,想必他是打算猎来炼制神兵利器。歌林他们就去了横山,过了三个月,四人去,两人回,已比我先前的料想要好得多。”
功夫不负有心人,花了数十年时间在藏书楼内翻阅群书,最终倒是给他们找到了对付玄华之火的法子。
邓溪光与苏菀究竟有没有死,阿蕉并不知道,歌林回来后情绪一直不稳,什么也问不出,陆离也被玄华之火重伤,人事不省,她再也没见过这两个人,就像歌林突然消失在世上的姐姐与姐夫一样,这两个无月廷年轻的仙人,也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有关玄华之火的记载并不少,更多的是说玄华之火的拥有者性情乖戾,纵然成仙却未见长寿者。有的人在巅峰后忽然一落千丈,黑火离身而去,有的人则短短数百年便含恨而逝,更有记载谈及当年星正馆创立者玄华掌门,据闻他是被自己的黑火烧死的,此事真假难知,星正馆对这位创立者一向讳莫如深,极少谈论。
她始终忘不掉那天深夜,百里歌林背着被玄华之火重伤的陆离,安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当时惊讶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歌林却朝她虚弱地笑了笑,低声道:“阿蕉姐姐,你救救他,他不能死。”
为了对付纪桐周的玄华之火,两百年来这四个曾经的小弟子下了不少苦功,无月廷和万仙会的藏书楼里,但凡谈及火属仙法的,几乎都被他们翻烂了。
久违的双更,第一更。
两百年前的百里歌林是踌躇满志的,她身边有道侣陆离,至交好友苏菀与邓溪光,每一个人都在为她的复仇尽力帮忙,她虽然时常抑郁寡欢,可在去往横山之前,阿蕉总还能在她面上看到些许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