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道：“下来吧，天冷。”

卫韫低笑出声来，他声音带了些许暗哑，像是宝石划过丝绸一般，听得人心都酥了起来。

楚瑜低头瞧他，忍不住笑了：“我不下来，你怎么办？”

“我就睡不着……”楚瑜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随意过来看看，就只是看看。”

卫韫见她无理取闹，笑意更深：“你若不下来，那我可就上去了。”

楚瑜慢慢醒过身来，一时不由得有些尴尬。白日里让他别来找她的是她，如今悄悄躲在这里看他的也是她。

楚瑜看了看这树干，觉得支撑自己一个人还好，卫韫上来怕是要断，于是她又道：“那我若下来，你得许我一个好处。”

他仰着头，云纹压边月华色长衫坠地，白玉发簪将头发随意挽起，那似笑非笑的眼里带了些戏谑，看着她的眼神仿佛是看一只猫儿一般。

“什么好处？”

院子里顿时就剩下了卫韫一个人，他走到窗台边，单手撑着自己跳过窗台，走下长廊，来到树下。而楚瑜虽然睡得朦胧，却还是被卫韫那一声“全部出去”惊醒，她揉着眼睛撑起身子，就看见青年站在树下，含笑瞧着她。

卫韫笑着瞧她。

暗卫在听到这话的瞬间，立刻撤了出去，卫夏笑着往树的放上瞧了一眼，领着下人全都退出了院子，带着亲信将院子守了起来。

“你答应我一个条件，要什么我日后说。”

卫韫连忙出声：“全都出去！”

“行啊。”

这声音很小，然而对于卫韫这样的高手来说，却是极其清晰，于是几乎是在同时间，卫韫的暗卫拔剑而出，直刺向楚瑜！

卫韫大大方方回答，楚瑜有些诧异了：“这么大方？”

然而话刚说完，就有轻微的呼噜声从庭院里传了过来。

“一身已予你，又有何不能求？”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小没良心的。”

楚瑜愣了愣，卫韫这样说话，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不好再逗弄他了。

卫韫：“……”

卫韫见她脸上泛红，知晓她是害羞了，温和了声再道：“下来吧，别冷着自己。”

“早熄灯了。”

这次楚瑜也不矫情了，她直直往他怀里落下去，卫韫伸手稳稳接住她。

而卫韫批完最后一分文书，自己还是没有睡意，他抿了抿唇，将卫夏叫过来，犹豫片刻后还是道：“大夫人房里……”

卫韫看着落在自己怀里的姑娘，月光落在她脸上，她面上还有未退去的潮红，眼里又带了些得意狡黠，看上去灵动又可爱，与那在外稳重沉着的卫大夫人截然不同。

她就远远看着那个人，都能得到慰藉，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

如何看一个人爱你呢？

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高床软枕，居然都不如在寒风树干上看着这个人，给她来得更心安。

就是在你面前，她该是最真实的，截然不同的模样。

他看文书的时候很认真，灯火映照在他清贵的面容上，带着些许暖意。楚瑜趴在树干上，看着那个男人平静沉稳的面容，看着灯光勾勒出的轮廓，不知不觉竟就有些困了。

看着这样的楚瑜，卫韫觉得这姑娘不但是落在了怀里，还落在了心里，他静静瞧着她，忍不住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然而卫韫似乎很忙，一直没有熄灯，于是她就只能趴在树上，看着卫韫跪坐在案牍前，认真批着文书。

楚瑜不由得愣了愣，随后将脸埋到他胸口道：“亲我做什么？”

她去的时候，卫韫房间里还灯火通明，她不敢惊动别人，便悄悄潜伏在树上，想等卫韫熄灯，周边侍卫都离开后，再悄悄进去。

卫韫抱着她慢慢回了屋，声音温和：“是不是想我了？”

她颇有些气恼自己，见夜色已经深了，干脆起身来，披了件外袍，就潜到了卫韫房间里去。

楚瑜没说话，卫韫便知道是了。

她总觉得自己身边似乎有个人，转身就能摸到，然而转身的发现没那个人的时候，不止人空荡荡的，自己心里也是空荡荡的，辗转反侧到半夜，竟是一直睡不下去。

他低笑，将她放在床上，随后躺了下去，柔声道：“我也想你，想得睡不着，就只能大半夜爬起来批文书，所有公事儿都干完了，却还是睡不着，如今你一来，我就觉得自己马上就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