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盼儿的头压得更低了,石立夏诧异:“你还真这么打算的啊?”
她也不过随口一说罢了,没想到还真给猜中了。
“你还真想这么干了。”
“我想离开这里。”
朱盼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这一步,可除了逃离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知不知道爬火车有多危险?”
“我知道,可我想试试。”
“那你带了介绍信吗?想好落脚的地方了吗?以后怎么生活有想法了吗?”
朱盼儿沉默了。
石立夏摇头道:“你这样匆忙地跑了,真能确定出去就会比现在更好吗?不管怎么说南城还是你熟悉的地方,外面的世界可就不一样了。而且这个世界是有坏人的,如果被那些人逮到,你觉得会比现在的日子好过到哪里去吗?”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朱盼儿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一点也不靠谱,可她只能除了这样逃离,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石立夏看着眼前还未成年的小姑娘,知道自己不能太过苛责,自己这么大年纪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懂,看着好像已经像个成年人了,可实际上还是个孩子。
很多时候做事都是凭借本能,不会想得很周全。
即便是成年人,很多人遇到这样的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人一旦面对家人,因为感情的牵绊,很容易就变得不如平常灵光了。
“这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石立夏一脸高深莫测。
朱盼儿立刻提起精神,激动地抓住石立夏的手。
“姐,你是不是知道该怎么做?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石立夏将手抽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的烦恼来自哪里,想不再被困扰,就要去直接面对。你不想嫁人很简单,你应该都没有成年吧?顶多虚岁十八。现在是法治社会,咱们厂又不是山沟沟里,都是要依照法律法规办事的。”
“可是我生日比较大,没几个月就十八了啊。”
如果不是因为年龄问题,朱盼儿怀疑自己已经被打包嫁人了。
“那不是还有几个月吗,再说了你要是不愿意,我不信你爸真敢绑着你去。现在是新社会不搞包办婚姻这一套,你爸也不是谁也管不住的流浪汉。”
石立夏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有些话并不会说得太清楚,谁知道朱盼儿会不会反咬自己一口。
她是想要争取朱盼儿做自己的同盟,将利益最大化,可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卷入旋涡。
朱盼儿顿时觉得脑子清醒了许多,之前没想到的事,被这么一提醒,立马就清晰了很多。
“对啊,大不了我就去告厂里领导,厂领导肯定不会不管的。我爸是搞宣传工作的,怎么能思想这么落伍呢。”
现在国企领导什么事都管,朱盼儿去找厂里领导,是会去插手职工的家事的。
不过朱盼儿面临一个很大问题,如果真的闹到这个地步,她的生存就有了问题。
家里给她施加的压力,不仅是孝道,还直言她要是不嫁,以后就自己养活自己,不要再留在这个家里。
朱盼儿已经很努力去找工作了,可现在到处都是满员,临时工都很难找,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靠着家里吃饭,朱盼儿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不是东西了,吃着家里的、喝着家里的,结果一点贡献都没有。
朱盼儿原本混沌的脑子,逐渐掠出一条线来。
之前她被一连串的事情压得脑子失去了思考能力,完全沉浸在痛苦的情绪之中,现在逐渐冷静下来,朱盼儿觉得她并没有在绝路上。
这里找不到工作,没办法立足,那她就去下乡,去农村更广阔的天地,她就不信凭借她的勤劳,还捞不到一口饭吃!
“立夏姐,谢谢你提醒我,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石立夏没想到朱盼儿冷静得这么快,她其实什么都来不及说呢。
看着朱盼儿的表情,石立夏断定她是个聪明的姑娘,只是之前很多事超乎了她的想象,这才失去了理性。
“你想怎么做?”
“我明天就去申请下乡锻炼,正大光明离这里远远的。”
石立夏点点头,这确实是个办法。
朱盼儿因为是独生女,所以不需要去下乡,可非要申请去乡下锻炼自己,发挥自己知识青年的优势,和广大农民一起携手致富,国家是非常欢迎的。
“这确实是个办法。”
朱盼儿敏锐察觉到石立夏话里另外的意思:“立夏姐,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
石立夏笑道:“那还真没有比这个更两全其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