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盼儿实名举报自己亲爹的消息在机械厂炸开,这年头正处于特殊时期,父子母女夫妻兄弟之间互相举报的事,并不算稀奇,有的时候能至对方于死地。
可这并不意味着大家觉得这样的事是正常的,心里多少会有些想法,而且机械厂也很少出现这样的事,整体氛围是比较和谐的。
不过朱盼儿的举报跟那些事还是不大一样,不赞同的同时又觉得是能够理解的。
厂里还没有出调查结果,大家都已经认定了这件事肯定是真的。
如果不是真的,身为女儿怎么可能会去举报,而且谁不知道宣传科的朱科长有多想要个儿子,为了有后把自家侄子都抱回家养着,对侄子比对亲生女儿还好。
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就是,朱科长将妻子的工作也让给了侄子,自己女儿反倒毕业了没有着落。
因此,这件事一传开,全都相信朱科长是那种为了儿子,会在外头找个人生的那种人,一点儿也不会感到不可思议,都是一副‘我就知道’的态度。
宣传科的人听到这个消息,更是热闹得不得了,朱科长已经被暂时停职调查,之前他身上就背着处分,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肯定是不能在宣传科工作了。
宣传科可是喉舌,是要传播正确思想的,结果宣传科科长自己作风就不正,那不是笑话吗。
不仅朱科长停职,秦科长也被厂领导叫过去批评,认为他没有做好监督工作,手底下才会出现这样的人,竟然还当上了科长。
两位领导都不在,宣传科没有人管着,全都在说这件事。
范晓燕直接拉凳子坐到石立夏旁边,一边打着毛衣,一边啧啧叹道:
“当时闹出梨花巷的事,我就觉得朱科长不对劲,果然啊,背后瞒着这么大一件事!这下咱们的朱科长肯定是翻不了身了。”
“他活该,想儿子想疯了。”
其实很多人虽然唾弃朱科长的行为,可另一方面又挺能理解朱科长的想法,现在很多人就是会更看重儿子。
虽然对于工人家庭来说,生儿生女并没有太多差别,不像在农村会有比较明显的劳动力差别。
可很多人的思想还没有改变过来,即便没有重男轻女,也难免会想着要是家里有个儿子就更好了。
这种思想根深蒂固,哪怕在几十年后,依然有不少人还抱有这样的想法。
可理解归理解,大部分正常人依然不赞同,而且觉得他活该。
“可不是嘛,想要儿子的人家我是见多了,可没见过这么糟践自己女儿的,现在活该了吧!盼儿这孩子我瞧着不错,不像一些重男轻女人家出生的女孩,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被压迫,嫁人了还屁颠颠讨好娘家,真是看得人气死了。”
范晓燕想到自家一些亲戚,表情里的嫌弃那是一点儿都没想着要藏着。
“我认识一个嫂子就是这种人,也不知道被家里人灌了什么迷魂汤,平常经常把自家东西贴补娘家,自己孩子都饿得皮包骨,还要养着娘家一群不干活的废物不说,有一次你知道吗,她亲女儿啊,都病得不成人形了,她也没想着带去医院看病,把家里最后那点钱全拿回娘家了,那个女儿后来直接病死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石立夏震惊:“不是吧!怎么有这种人!”
“对啊,我本来回老家,看到我那大哥打老婆,还挺看不顺眼的,还想着去拦呢。结果被大家拦住,跟我说了这件事。不仅是女儿被祸祸,儿子也是。她儿子那时候还小,让她在家里看孩子,结果她被娘家人叫过去帮忙,家里人不同意,她就悄悄地溜了,孩子都没有带,因为她娘家人觉得带着孩子不好干活。
结果孩子摔下炕都没人知道,要不是她婆婆不放心回家看一眼,孩子大冬天就这么躺在地上,等下工回来时,孩子怕都被冻没了。
说实在话,我是很瞧不上打女人的男人的,可这女人换做我是她丈夫,我也忍不住下手去揍!”
石立夏感觉自己被刷新三观,“娶到这样的老婆,也太造孽了。”“可不是嘛,我也是开了眼了。所以以后我给我女儿儿子找对象,千万不能找这种重男轻女家庭出来的,会祸害好几代的!”
“那倒也不一定,你看盼儿就挺好。”
“这倒也是。”范晓燕想到什么笑了起来,“你知道这件事还有更精彩的吗,现在还没在厂里传开,知道的人不超过一巴掌。”
“什么?”
“我听说原本朱盼儿那小丫头实名举报虽然调查到跟朱科长有一腿的女人是谁,可并没有实际证据,不管是朱科长还是那女人都是否认的,那女人还拉来了自己姘头佐证,这事差点又不了了之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石立夏送上一把瓜子,“晓燕姐,你赶紧说,别卖关子了。”
其他人也纷纷围了过来,大家都知道范晓燕的消息最灵通。
范晓燕嗑了两颗瓜子,继续道:“咱们朱科长的好侄子帮了大忙,他知道朱科长在外头养小的还怀了个儿子,就上门闹去了,还想出手把那女人的肚子给踹了。结果啊,哈哈哈哈哈——”
范晓燕狂笑不已,其他人听着急得不行。
“晓燕姐,你可快点说吧,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
“结果那个女人死不承认孩子是朱科长的,一直说是别的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