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妈刚进门,就发觉气氛不太对劲,邢锋一大早就在给阿福洗澡,石立夏则是抱着床单被套走出来,全都扔到了盆子里。
站在角落的小豆包看到她,张着手直接朝着她扑过来,眼睛红红的,整个人委屈极了。
石立夏眼疾手快,在两人接触之前,将小豆包被拎了回来。
“还得等一会儿才能跟其他人接触!”
小豆包瘪着嘴乖乖应下,摇着小手奶声奶气跟徐大妈打招呼,然后委屈巴巴地坐在小板凳上,小胖手托腮看邢锋给阿福洗澡。
“这是怎么了?”
徐大妈将刚买回来的菜放下,不解问道。
现在都是她一大早去买菜,买完菜再过来。早上的菜新鲜,也有得选,要是有肉票也就是早上能买到合意的,晚一点去往往啥都没了。
一大早过去也是得用抢的,没点本事都不一定能挤进去。
这一点徐大妈很是在行,于是家里的菜钱都交给她了,由她负责买菜。
邢锋平常从外头带菜回来,往往也都是找了关系,而不是从供销社那买的。
石立夏哭丧着脸道:“之前忘了给阿福洗澡了,它身上有跳蚤,小豆包被咬得最厉害,刚才检查一圈没找到跳蚤,保险起见洗完澡之后再接近他。”
“原来是这啊,我还以为发生啥事了。”徐大妈舒了一口气,“不用担心,我有经验,一会儿我去配点药,保管一只都活不下来。”
徐大妈是个爱干净的,家里都是整整齐齐的,卫红卫敏姐妹俩都是长头发,没有一个长虱子的。
只是机械厂虽然福利好,可还是有人家有虱子跳蚤,姐妹俩上学难免就会沾染到,徐大妈时不时地就会杀一次虫,都已经有丰富的经验了。
石立夏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真的?”
“放心吧,我还帮别人家也杀过虫呢,每次都是干干净净的。”
石立夏终于放下心来,“真是太好了,我真是怕死这些小玩意了。”
松子弱弱开口:“美姐,那我们今天还去上学吗?”
石立夏担心他们身上有跳蚤,去学校或者工厂会传染给别人总归不好。而且回头别他们这边治好了,其他人没有,又会传染回来,于是打算直接请假,彻底消灭跳蚤后再上学。
邢锋自觉理亏,因此也不敢出言反对,三兄弟也就更加不敢了。
石立夏那脸色难看得不行,都不敢触霉头。
石立夏没有问答,而是望向徐大妈。
徐大妈笑道:“哪里就有这么严重了,一会洗个澡把换洗衣服检查一遍就没事了。该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有我在这压根不是事。”
石立夏都快哭了,“婶子,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我看到小豆包身上全是包,我觉得我浑身都痒了。”
她宁可被刀割,也不想被小虫子折磨。
折腾了一早上,石立夏上班的时候就有些迟了。
一进办公室,石立夏就感受到气氛不对。
虽然宣传科一直气氛都很微妙,尤其范晓燕离开之后,石立夏觉得更加难熬了,可今天明显不同。
“潘哥,发生什么事了?”石立夏小声询问邻桌的潘伟东。
潘伟东还来不及回答,孔文斌的目光就扫过来了,透着浓浓的不善。
“石立夏同志,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怎么现在才来!如果大家都跟你一样工作态度散漫,还怎么全心全意为社会主义建设做贡献。”
石立夏微怔,没想到孔文斌竟然会直接点她的名。
自从石立夏之前给孔文斌一脚后,这家伙看到她都是当作不认识,他调到宣传科跟石立夏也是能避就避,不会正面对上。明显的,孔文斌被那一脚踹得还是有些怕的,没招惹过这么彪悍的女人。
虽然石立夏能感受到孔文斌很厌恶她,可他依旧忍耐着。
而且孔文斌虽然跟其他人斗得不可开交,但是明面上总喜欢摆出一副友善模样,不会故意去找石立夏的茬。
石立夏在办公室里属于比较特别的存在,工作时间短但是能力非常强,她的文章经常在各大报刊上发表,大家都知道宣传科有这么个笔杆子。厂办那边就有意向让石立夏过去,充分发挥她的才华。
不仅如此,她在广交会上的表现也极为出众,已经成为广交会小组的固定成员,不出意外以后所有广交会,石立夏即便不去也会参与组织工作。
这样极具竞争力的人,应该是下一任科长的有力人选。
可厂里升迁更看重工龄,能力经常排到后面,石立夏工作时间太短了,基本上与那个位置无缘。
石立夏还是个女同志,现在虽然都宣扬妇女能顶半边天,可实际的歧视还是无法消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