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存知闭着眼睛。
他在五岳仙门当大师兄的时候, 威压甚重。名声响亮又冷漠肃然,身上整日带着浓重的血气和杀意。
弟子们犯了错,大多由他责罚, 不讲情面。
许多弟子就算没犯错, 看到他也觉得心虚害怕。
这样一来, 他在宗门内是少有人敢靠近的。对他的印象只剩下一身黑衣独来独往的影子。
弟子们对他,有叹服敬畏,但少有人真正喜欢他。
没人敢靠近, 所以也就没有多少人注意到, 这位大师兄其实长了一副得天独厚的好样貌。
闭着眼睛不刻意皱眉散发杀气时, 甚至是带着几分和他性格不符的脆弱。
但这只是太过美丽的东西给人带来的错觉。美丽闪亮的, 不只是琉璃,也可能是金刚石。
于乐趴在这颗“金刚石”的胸口上,手指戳着他的下巴。沿着流畅的颈部线条, 绕着圈点过喉结,落在衣领上。
他把衣领遮得很高,还是露出好几个才刚愈合的伤口。这些都是于乐神志不清之下咬的。
照理说,现在的于乐修为大减,正是虚弱的时候,莫存知不至于对付不了,但于乐还是成功偷袭了他很多次, 留下这些伤口。
每一次,莫存知都好像不是伤在自己身上, 阻止于乐,也只是为了不让他变得嗜血。
这个人是很漂亮的, 但身上有很多“划痕”,有点“破破烂烂”。
于乐一旦正常起来了, 不跑不闹的时候,又觉得眼前这个人惹人爱怜,想要亲近。抱着他的脖子,埋头舔舐他的伤口。
莫存知心神疲惫,才倚着树休憩片刻。
感觉到颊边湿漉漉的,有一刹那以为自己还在五岳仙门后山禁地的竹林里打坐,那只不怕人的小青狐跑来用鼻头拱他的脸颊。
睁眼看去,发现也差不了多少。
小师弟用那种和小青狐一样的澄澈眼神,坐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脖子,亲昵地挨蹭着他的脸。
他身上的带血的中衣早就在发狂和他打架的时候弄破了,换上了莫存知储物袋里的衣物。
莫存知的衣物都是黑色的,所以他罩着一件宽大的黑色外袍,两条胳膊伸出来时,被黑衣衬得极白。
看似柔软无害的一个少年,实则强势自我,一旦被他缠上,莫存知便无法挣脱他。
像是此刻,于乐乖顺地依偎在他怀里,但莫存知清楚,只要他表现出抗拒,想让于乐松开,他就会立刻发怒,毫不客气地在他身上留下伤口,给他教训。
埋着头给他舔舐伤口时有多么温柔乖巧,在他身上制造伤口的时候就有多么无情冷酷。
莫存知抱住他的腰,又闭上眼睛。
地上一片绒绒白草,从根部零星地长出花苞,细小如指甲盖一般大,不引人注意地开着,散发出浅淡香味。
于乐缓缓摩挲着莫存知的脸颊,感觉不太舒服,好像有什么细小的绒毛在他的肉里搔动,连骨头都痒起来。
想要什么,又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感觉有手钻进自己的衣襟里,莫存知很难再继续睡下去。
他按住于乐的手,对他讲道理:“你现在神志不清。”
于乐不耐烦地直接把他按在地上,因为被阻拦,神情中有些烦躁。
莫存知:“……”
他的背部撞在地面,压碎了一片白色小花,挤出的花汁让那些香味更加明显。
莫存知嗅到这气味,立刻觉察到身体里荡漾起一股热流。
拜小师弟所赐,如今他经验丰富,自然不会不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
于乐的异样也和这些突然开放的小花有关。
这花香并没有迷惑人心的作用,只是些助兴功效。莫存知运转灵力,就将那股冲动压下去。
但他愿意忍,于乐却不愿。他一点也不在乎两人身处何处,全凭本能,莫存知不让他脱自己的外衣,他就直接撕。
两人从纠缠到起身打成一片,莫存知牢牢制住他乱动的手,额头一层薄汗,低声说:“忍一忍,这花古怪,不知有没有危害,不要被它控制为好。”
这么大的秘境里,只有黄色叶子的树和地上白色的草两种植物,莫存知对它们格外警惕。
于乐被这种不知名的植物所迷惑,让他更加不敢大意。
于乐就算只剩本能了,也知道该如何达成目的。
见来硬的打不过,他眼睛一眨,转而露出那种可怜巴巴讨要东西的神态。
眼睛里亮晶晶带着泪光和祈求,讨好地亲吻莫存知的脸颊和鼻尖,胡乱亲他的脑袋,急切地咬他的领口。
哪怕不记得说话,呜呜咽咽的声音也让人心软。
急促的呼吸声在耳边,比地上那些白花的香味更能挑起莫存知内心的情念,控住他的双手也不由自主松开。
不管用什么方法,于乐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拉着莫存知松开的手扣到自己腰后,不许他移开视线,将自己此刻的所有感受和渴求都传达给这个过于守序的男人。
大师兄在他的神情动作中,一败涂地。
他们从这一片白草地滚到那一片白草地,将草地压得泥泞,衣袍手掌和头发里都染着草汁的香味。
莫存知最初还记得点到为止,想要帮他纾解一下就结束,但在于乐的纠缠下,就像决堤的河水,无法抗拒地沉溺进去。
对莫存知来说,这是一场太过荒唐的幻梦。不论如何都太超过了,颠覆了他过去所有的矜持。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几乎忘却一切,只能看到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