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夫人被儿子吼的怔住,她温雅端肃的儿子何时做过这等无礼狂悖之事。
她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下人来回禀的时候,说张岚馨涉嫌谋害的侯夫人,到底是如今这个云氏,还是...
张老夫人缓缓将视线落在小女儿惊惧交加布满泪痕的脸上,那一眼,几乎要了她半条命去。
“母亲,母亲救我,大哥他疯了!”
张岚馨感觉自己的胳膊要被大哥捏断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早就死了的人,为什么还要让她不得安生!
张老夫人几乎在刹那间就做好了决定,甚至来不及细想,就以不容置喙的语气开了口。
“润儿,松手!”
张润不可置信的看着母亲,然后在她那坚定到冷血的目光中松了手上的力道。
张岚馨在张润松手的瞬间狠狠地推了他一把,那一瞬间的狠厉几乎不加掩藏。
张润本就沉浸在震惊和悲愤的情绪之中,被那一推直接撞到了后面的架子上,可腰上的疼却及不得心里分毫,他竟然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的妹妹。
“大哥和母亲,要为了一个死人让我去死么?”
张岚馨手按着刚才被张润捏痛的胳膊,谨慎的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在母亲和大哥身上逡巡,那是一个防备的姿态,就好像屋里站着的不是她的血脉至亲,而是要她命的仇敌。
张润低低笑了几声,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原来他以为的骨肉亲情,不过是浮在上面的表象,就像张家如今的繁盛,也不过是衰败之前的昙花一现罢了。
“妹妹今日出城去庙里上香了,我这就去和京兆府的人说。”
其实自己也不过是个懦夫吧,走出张岚馨的房门的时候,张润狠狠地闭了下眼睛。
仲夏时节,艳阳高照,张润却感受不到一丝的暖意。
寒气自脚底直冲四肢百骸,他觉得整个人都被冻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日薄西山,光明不再。
衙役听到张润的话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像是不明白张润这种人怎么会说出这么荒诞粗陋的谎言。
“张大人,我等来是为公务,还请张大人莫要拖延。”
张润抱拳给他行了个礼,客客气气,全没了刚才倨傲的模样。
“大人放心,明日我定亲自送舍妹到京兆府接受审理,只是此刻天色已晚,就算我现在去城外,也难在城门关闭之前将人带回来了。”
衙役在张润这种贵公子面前是当不得一声大人的,张润几乎是将自己的脸面扔到了地上。
衙役眯着眼看了张润一会儿,然后笑了,“那明日我等再来,还请张大人莫要诓骗我等,别让令妹背上逃犯的名声。”
张润听了这威胁的话连愤怒都没有流露出来,只是回道,“大人放心。”
张岚馨在张润走后忽然失了力气,跌坐在地上,许久才有了劫后余生之感,她刚才感觉到了,大哥有一瞬间是真的想杀了她。
她怎么也想不通,镇远侯府的人怎么会把这种后宅阴私事捅到官府去!
难不成侯府的老太太就眼睁睁的看着侯府成为京城里茶余饭后的笑谈么?
张岚馨此刻心绪纷乱,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飞快的爬到了张老夫人脚边,扯着她的裙摆惊恐地哭求。
“母亲,母亲救我,母亲,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