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梅和李海龙岁数差不多,眉眼间和他大哥李如松有些相似,穿着一身玄色织锦长袍,腰间悬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翠绿玉佩,头戴四方平定巾,脚穿如意坊的粉底皂靴,气宇轩昂,贵气扑面而至。
“小弟如梅,给世兄见礼了!”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我与你大哥相交莫逆,算起来都不是外人,用不着如此大礼!”
好一番客气而又虚伪的寒暄之后,双方分宾主落座,张佑开门见山道:“子清兄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李如梅字子清,略怔一下,爽快笑道:“早听大哥说子诚兄是个妙人儿,果然不假。小弟出身军武世家,最烦的是人的酸腐,既然世兄痛快,那小弟也不兜圈子了,今日登门拜访,确实有事相求,还请世兄看在双方长辈的面子,千万要在圣面前替咱们蓟州军美言几句,求陛下恩准,允许咱们蓟州军配备热气球。”
张佑暗冷笑,故意迟疑片刻,说道:“原来是这件事情啊,好说好说,蓟州军本是京师屏障,外抗蒙古,内护京城,军力强大,乃京城百姓之幸事也。”
李如梅面挂微笑,猜着张佑定有后话。
果然,张佑话锋忽然一转:“不过呢,我是个小小的四品佥事,只能是提个建议,如此军国大事,最后还得陛下和众位台阁辅臣们拿主意。”
“小弟明白,如此大事,算陛下恐怕也得三思而行,自然不是某一个人能够拿主意的,只是世兄乃陛下最信任之人,小弟只求奏书达天听之后,万一陛下征求意见,世兄能帮着敲个边鼓罢……”
说着一顿,自怀掏出一叠银票,轻轻拍在茶几推到张佑面前:“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五千两面额的大明银号龙纹银票,张佑目测了一下,起码十张,不禁微微一笑:“想不到我这一句话还挺值钱……不过,怎么不是聚顺源银号的?”
李如梅丹凤眼内精光一闪而逝,微微一笑,并无丝毫不安,坦然说道:“世兄说笑了,聚顺源不过区区十数家,覆盖面积也不过辽东北直一带,哪里得过世兄手里的大明银号覆盖面广,跟大明银号起来,聚顺源不过刚学会走路罢……说到这儿了,日后还请世兄高抬贵手,给聚顺源一个发展的空间。”
这样一番话从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嘴里说出来,不得不让张佑刮目相看,他哈哈一笑,说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高抬贵手不敢当,我们大明银号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如今好多商家富贾都看了异地汇兑的远大前景,竞争愈发激烈,未来谁执牛耳,不过是各凭本事罢,不知子清兄以为如何?”
“世兄好气魄,小弟佩服,那让咱们各凭本事,看看未来到底谁执牛耳吧!”
双方同时大笑起来,颇有些棋逢对手的快意。
“五公子,他收下银票了么?”李如梅从张府出来,与张佑告别之后轿,宽敞的轿子内居然还有一人,正是努尔哈齐。
李如梅挂在脸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沉着脸点点头,不屑的道:“这年头谁嫌银子扎手啊!”
哈额首道:“说的也是,凭他和万岁爷的关系,别说十万两,算一百万两银票,准保也吓不着他。”
李如梅不动声色,并未告诉哈自己贪污了一半,他老子子嗣众多,从很早之前他开始学会替自己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