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风六月,身上的衣服穿一个时辰在室外,脱下来一拧,可挤出水来。风是热的,即使晚上天边的月亮,也似有了温度。
韩香养鱼塘翻坑了,春上放的鱼苗过宻,昼夜吹氧,水面上还是宻集着仰着脖子的各品种的鱼。
韩香急了,呼来了二头兄弟,三头对养鱼还多有门道的,他临塘见状,明知了是不妙的前兆,于是急着拉过大功率的吹氧机,立时就置入水中,连番地吹了开去。随后,他又叫二头取来家中的大眼旋网,哥俩个在塘的四周,连旋了十几网,不时就旋上了两筐斤八两的白鲳和胖头鱼。
“前几天逮上些鲤鱼,就给胖头结婚用的那些,我以为就没事了,谁想这一热,就来了这出!”韩香说。
“那点鱼烧不了眼遮眉,都是底鱼,最受不了的是中层和上层的,它们娇贵,一遇这节点,就受不了,底鱼就像老百姓,吃得大苦,受得大罪,这一塘鱼养来也得讲个科学,上中下有个比例,上面吃白食的多了,就有了争相吃,庙小大仙多,养不起就来了争端,翻坑就同倒江山,摆布不好,凭任翻去,你这个小小老百姓,年底就只有喝西北风了!”
三头点了根烟,有理有节地说。
“看不出,我一个养了几年鱼的人,还不济一个种稻子的!”
韩香见水面少了涟漪,渐趋平息的一塘混水,心里也就有了一丝舒坦,但还是呛白了三头。
“姐,你可甭拿兄弟不当金纲钻儿,我逮鱼摸虾,养鱼养鸭的时候,你可还在炕上绣花呢!”
“少跟我扯淡,你看,来了吃官饭的!”
韩香话音才落,但见韩玉深一脚浅一脚的沿堤走来。二头三头见韩玉过来,同声喊了:“哥来了!”
“这鱼我全包了,按市场价结账,一筐给我派出所,另一筐送刑警队,这半月弟兄们净吃素了,也沾点腥,大热天的,便宜点!”
韩玉把鱼包了,韩香也就卸了包袱,两全其美。
韩玉见过了秤,挑了几尾大点的黑头鱼,又拉过三头耳语几句,就和三头折身去了,临走时还扔过去一句话:“二头把鱼快送去,热水鱼死得快!”
胖头鱼家来了两个客人,是韩玉和三头。
门两侧面的喜字犹在,室内,胖头鱼的老妈正给小女孩讲故事。看的出这一老一少已有了贴心相融。河边女人显是把这个家也当了家,此时正在后院垒鸡窝。闻声有客人进来,她也紧忙闪身进了堂屋。
“您哥俩来了!快,快先歇会,我呼他来。”
女人搓着两手泥,她一身得体的衣裤,显着庄户女人的丰满。
对答间,胖头鱼的瞎妈也就知了是韩玉来了,一收腿下了炕。
“丫她妈,这可是贵客呀!快,快烧水沏茶,多放冰糖,大热天的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