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许玦并未应声退下,而是招来侍从奉上一只木制礼盒,揭开后,一尊精雕黄玉金丝菊便呈现于众人眼前。
“皇兄为赏菊会之事操劳,只为让我等欣赏到那花中君子之姿,依臣弟看,皇兄亲和谦逊心胸宽广,实乃真君子。”
那朵玉雕花中心合蕊外沿垂丝,栩栩如生,真如金丝菊枝头抱香,顿时吸引全场目光,连太子本人也啧啧称奇。
可魏垣无意于什么精巧玉花,满眼都是许玦来时的身影,一如那日撞见母亲赠他衣裳,脑海中倏然显现的模样。
回忆中人,应是许久之前出现在他眼前过,久到连残像都模糊得无法细想,虽与许玦有着太多相似之处,但此时此刻他笃定那人不是许玦。
“这玉雕着实精美,想必工期不短,我在宁王府住了四五日竟没听到一点风声。”纾雅也被玉菊引走了神儿,不住感叹,“不过姐夫那件袍子也奇特,京中时兴衣样五年小改十年大改,他这身衣裳倒像是儿时就有的呢,虽与姐姐的襦裙搭了一对儿,质感却不同。”
听她的话,魏垣像是被点通一般,蓦地忆起自己寄居皇宫时曾有一位年长皇子时常出现在视野当中,先太子许永安。
不过先太子十二而薨,魏垣再见不到他成年后的体貌,以至于无法将脑中身影与许玦契合,尽管二人极为相似。
纾雅盼他们早些过来,可众人还盯着那尊玉雕,太子正惊叹,顾不得施令,许玦也就那样淡定自若地立在堂上。
“陛下到!”随着门口内监一声高呼,宾客顿时噤声,收敛目光后齐齐起身向皇帝施礼。
侍婢收起翠华,帝后同入殿中,目视前方时,正见许玦转过身来。皇帝讶然,忽地加快步伐,口中呢喃道:“永安......”声音微小,仅随行于身畔的皇后可闻。
皇后为之一惊,忙稳声应答:“陛下,您看错了。”她最忌有人冒犯先太子,见有人假扮,不由得怒气升腾。
复行十来步,帝后已来到主座前。许玦躬身道:“儿臣许玦见过父皇、娘娘。”
皇帝面色松解,长出一口气:“原来是你,平身吧......”
皇后看清面容后,怒气也掩了大半,只剩一丝鄙夷还挂在眉眼处。在她看来,许玦与自己长子的确有些相似,可并未达到分辨不清的程度,许玦平日便一副小家子相,只会以此类拙劣手段博皇帝欢心,悲哀至极。
她虽不喜这番做派,却也实在不用放在心上,倒是与太子同坐的梁王,仗着皇帝偏爱,屡屡僭越,实为大患。
“宁王这身衣裳很是典雅,是特意为今日赏菊会所制?”皇后稍掩不悦,平淡发话。
许玦低眉顺眼,连忙回禀:“劳娘娘垂询,都是旧衣,不过这件料子最为贵重,也是如此盛会才启得出箱。”
皇后唇线轻抿,泛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看向身旁若有所思的皇帝。
他欲言又止,最终开口道:“既是皇子,过于简朴也并非好事,你若喜欢这料子,朕便着人多赏你几匹......近来你办事得力,你母亲也谦恭,朕心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