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篷马车缓缓启动,还是出了东城门。
公孙展站在茶楼门前相送,晨风吹起他黑色的斗篷,像一只高贵的狐狸王。
等马车走远了,关月才走近主子,问道:“公子,他答应了吗?”
公孙展道:“答应是答应了,不过他戒心很重。”
刚才在包间里,那壶月针茶,他可是一口都没喝。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他要是完全没有戒心,我才要担心呢!”他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咱们也走吧!”
关月迈步跟上主子,还是担忧道:“公子,我总觉得,这事太顺了。”
“你说得没错,是顺了点。所以此人可用,但不可信。”
梅书亭能借了君悦的手杀了黎家,可见他的厉害。如果太相信此人,很有可能反被他利用。
他微侧头,吩咐道:“不管怎样,这第一步总是要迈出去的。按照咱们之前商量的,开始准备吧!”
“是。”
青篷马车离开了东城门,一路向东,上了官道。
赶车的小厮憋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道:“爷为什么要答应公孙展?那个公孙展可不是什么好人。爷千金之躯,去做他的人,奴才真是替您委屈。”
马车内,梅书亭靠着身后的箱笼,手臂搭在上面支撑着脑袋假寐,身上盖了条灰蓝的毯子,很是闲散。整个人跟随着马车的颠簸,微微晃动。
闻言,他嘴角笑了笑,道:“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去吴国。”
“哈?”小厮不解。“不去吴国,咱们往东干嘛?”
“谁说往东就一定是去吴国了。有些人啊,总是喜欢自以为是,以为总能将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呵,他可是忘了,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戏子戏子,演戏才是他的拿手。他公孙展在他面前,就只能是个看客。
小厮听不明白公子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自个说道:“不过爷你暂且忍辱负重,等咱报完仇了,管他什么公孙展君悦的。”
他自言自语,“这君悦也真是,胆小怕事。鄂王不过一封信,就吓得他把咱们赶走。相比他,公孙展还算有点胆量,敢跟鄂王较量。”
车内,梅书亭闭着眼睛微微摇头。
君悦不是怕事,而是鄂王那封信本来就可怕。
啟麟的残虐,在东泽大陆那可是出了名的。姜离若对上西蜀,那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公孙展利用他,不仅是对付他,而且是准备对付西蜀。
公孙展的野心,可真是不小。
年十六,复朝。
啟麟身着王爷蟒服,头戴珠冠,站在朝殿上,略略落后于太子啟囸一步。
蜀帝身着龙袍,坐在御阶龙椅之上,俯视着自己的臣子。
今日第一个议题,便是鄂王在京休养期间,在哪任职的问题。
有大臣建议他去京兆尹,从最底层做起。然而有人觉得让堂堂皇子去做京城县令,太过于失了皇室颜面。
于是又有大臣认为他乃领军打仗之人,不如到兵部去。兵部不乐意,又建议他去五成兵马司
依次推诿。
最后谁也拿不定主意,又将问题踢给了皇帝。
蜀帝问啟麟:“你自己的意愿呢?”
啟麟转身看了看身后的众位大臣,兵部的转过头去不想搭理,户部的低头不想买账,刑部的鼻子一哼表示他们部门并不缺人。剩下的礼部工部吏部,他们自认为领兵打仗的鄂王应该是不会感兴趣的。
然而啟麟却偏偏在他们三个部门中选。
“儿臣想好了,儿臣去工部吧!”
“哈?”
满殿之人大跌眼镜。一个带兵打仗的,去管土木工程的地方上班,这简直八竿子打不着啊!
啟囸嘲讽,“二弟,你府上要是有什么地方需要修葺的,告诉工部的人一声就行,没必要亲自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