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悦由着香雪的搀扶,一路回到了广元殿。而后坐在殿内的摇椅上,怔怔望着窗外一株红梅上最后的几朵残花发呆。
春风旖旎来,吹不散眉弯。
香雪拿了张毯子来给她盖上,正好盖到她的腰际处,担忧道:“王爷脸色不是太好,要不奴婢把孟大夫请来吧!”
君悦喃喃道:“不用了,我没有病,只是累了。”
“王爷风寒未愈,刚才又吹了那么久的风,确实该累了。那您休息一会,奴婢去给您熬点小米粥,等您醒了,就可以吃了。”
君悦轻轻点头,道:“去把梳妆台的那个楠木盒子拿来给我。”
“是。”香雪应声去拿。
片刻后她回来,将那盒子递给主子。
君悦接过打开来,看向里面一分为二的玉玦。
这玉玦通体润泽,洁白无瑕。正面雕刻着只白虎的纹样,而背面则刻着一个“琋”字。
琋,与兮谐音,山有木兮的音。
君悦,心悦君兮的君悦。
这听起来多好的一句诗,多搭配的两个名字啊,为何老天总是在跟他们开玩笑,兜兜转转,错错离离?
“既然逃了,又为什么要回来啊?”
她摩挲着半块玉玦的裂痕边缘,记忆好像回到两年前城破的那天,她看见了那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看见了尸体手中的这半块玉玦。那个时候,她觉得整个天都塌了,世界一片黑暗。
却原来
“连城啊,你们兄弟俩,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是皇子,又联手扳倒了岑家。是对手,可在生死关头,一个却又为另一个撒下了弥天大谎,救了对方一命。
可是连琋,既然你藏得好好的,本可以隐姓埋名安然过一辈子的,又为何出来呢?
你可知你的出现,这乱世又将掀起何等的风起云涌啊!
君悦别开视线,再次看向窗外的那株红梅,却仿佛眼前蒙上了浓浓的水雾,模模糊糊的已经看不清楚了。
比试场上压抑了很久的泪水,终究是再也阻拦不住的决堤而出。
她突然抱住了头,喉中再也控制不住的呜咽出来。哭声在空旷安静的大殿里,显得尤为清脆洪亮。
“王爷”
香雪一慌,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见王爷哭呢!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的就哭了?还哭得那么悲伤?
她看着王爷将脸埋在臂弯里,肩膀一颤一颤的抖动,不知该从何安慰起。而且听着王爷这悲凉的哭声,她受感染了的也想哭。
梨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副奇怪的画面。一个哭一个手足无措,一个委屈一个无辜。
他将香雪拉出殿外来,下巴指向里面,压低了声音质问:“你把王爷怎么了?”
香雪无辜,“我的大总管,你觉得就我,能把王爷怎么了?”
“那这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一回来就说累,然后看了平日里宝贝的碎玉之后,就这样了。”
殿内毫不压抑的哭声,穿过厚实的墙壁传到外面来。虽然这中间声音有些扩散,却还是能听得清楚。
香雪继续道:“自从王爷清醒了之后,我还从来没见她哭得这么伤心过呢!”
就连当初老王爷去世,也没有见她哭得这样悲伤的。
梨子叹了口气,“咱们总把王爷当神一样看待,总认为她无所不能,无坚不摧。可说到底,她也只是个”
小女孩罢了。
“她也有柔软的内心,有细腻的感情,也有承受不住的压力,也有崩溃的时候。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有点女孩子的特征。其实,她也不容易。”
香雪点点头,王爷的不容易,她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