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君悦终于走出了浴室。
仿佛连日来的阴霾和污秽被一洗而空,全身有说不出的舒爽。
只是,刚走出浴室没几步,她擦拭头发的动作就一顿。殿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正背对着她。
君悦很快恢复自然,边擦拭着发尾边走过去,道:“陛下莫非有喜欢听人墙角的癖好?”
吴帝转过身来,看着焕然一新的女子,微微一怔。
数日不见,她跟那日病恹恹的样子可真是判若两人。现在的她,的确如传说中的那样,明媚张扬,英姿自信。
身上有伤,她的动作还是有些迟钝,然而眉宇间那种自信张扬的感觉,却不是苍白可以掩盖的。她一颦一笑,一语一动间,无不显示着她深沉的城府,玲珑的心思。
她看似是在随意打听他这个人,但其实她是在探知来恩殿和皇宫的情况。
“你若想知道什么,可以亲自问朕。”他道。
君悦凑近他,小声道:“你可比桑葚那丫头难糊弄多了。”
她凑过来得快,离开得也快,吴帝还来不及反应,她已经悠悠自在的坐在摇椅上了。鼻尖萦绕着女人刚刚沐浴过的芬芳,以及身上淡淡的药味,令他控制不住的心神荡漾了一下。
这个女人
她故意的吧!
却见她低着头捣鼓着自己的头发,完全没有要对他勾魂摄魄的意思。好像刚才那一举动,那一句顽皮的话,不过是再自然不过的而已。
她平日里与那永宁王相处,就是这副姿态吗?
“朕是不好糊弄,”他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中间隔着一张茶桌。“但只要不涉及军政,朕还是乐意相告的。”
君悦扔了手里的布巾,将头发撩到身后,倾身拿起茶壶倒茶,大口喝了一杯,斜眼看他。“什么都说?”
“是,什么都说。”
他想,她应该急于知道邕城和赋城的状况吧!他都已经准备好说辞了。
然而她却是问道:“你有多少个媳妇?”
容霈之要是嘴里含了一口茶,一定会很不雅的喷出来。
什么鬼?
“很难回答吗?”君悦看着明显怔住的男人,得意的笑了笑。“怕是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吴帝为难,这他还真不知道。
不过,他很快自然道:“打听朕的后宫,是有什么企图吗?”
“是啊!这殿里所有的下人都说我会成为你的娘娘,我不先做一点功课,怎么融入你的这个大家庭啊!嗳,我可是你救命恩人啊,以后你可得对我好点,要不然人家会骂你忘恩负义的。”
吴帝眉尾抖了抖,总有一种自己把自己坑了的感觉。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姜离的情况吗?”他岔开话题去。
“不想。”君悦直接拒绝。她仰躺下来,视线望向斜前方,悠悠道,“我突然发现,这种一身轻的日子,也不错。”
并且是最初,她一心想要追求的日子。
“你就不好奇那些对你下杀手的人是谁吗?就不想报仇吗?”
“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你是怎么那么巧的把我从血泊中救回来的?你别告诉我你有通天的本事,在那之前掐指一算,就算到我会出事。”
“如果我说我本派了人去刺杀你,你信吗?”
君悦挑眉,“信。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那为什么又不杀了?”
“有些事情,偏离了朕预定的轨道。对于不在朕计划范围内的事,朕必须小心行事。”吴帝沉声道。
君悦“嗯嗯”的点了几下下巴,“小心谨慎,是好事。”
吴帝看着她,“其实你明白是谁要杀你,只是你不愿意相信而已,朕说得对吗?”
君悦偏了一下头,深邃的双眸突然间变得寒冷起来。“容霈之,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很清楚。你若想以后能顺利的说服我,就最好不要刺激我。我不喜欢被动。”
吴帝一怔,倒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揭穿了他的意图。
“还有,”君悦继续道,“不要总想跟我说什么姜离的事,我如果想知道,有的是办法。”
听她这样直白的拒绝,吴帝面上有些难堪,不由嘲讽道:“蜂巢吗?他们怎么没收到消息,说有一批杀手在柚原等着你?”
“这个世界上,你永远防不住一个一心要害你的人。你话别说得太早,焉知哪一天,这种事也会发生在你的身上。吴帝陛下,救人于危难,是你仁义善举。落井下石,可就有失风度了。”
这一番对话,最后吴帝被君悦的一句“落井下石,有失风度”给气走了。
他几十年的皇室教育和良好修养,在她眼中,成了“落井下石”的小人。
他妈的
君悦见他被气走的背影,很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这么容易生气的?耐性不怎么好。
“姑娘,你怎么把皇上气走了呀?”桑葚自殿外进来,被刚才皇上气哄哄的一张脸给吓得还没恢复过来。
君悦无所谓道:“没什么,皇上想让我做他的女人,我不愿意,他就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