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薄的纱帐挡住了远处投射过来的一抹淡淡的灯光,像月光洒下的海面一样,能够大致看得见却看不清楚。
有风自透气的窗外吹进来,吹得纱帐轻轻晃动,如碧海连波。
碧海连波中,突然出现了抹黑色的人影。
室内无声,两人无息。
人影渐渐靠近,慢慢放大。而后两扇帐门之间的缝,被伸进一端尖刺明亮的剑尖来。
剑尖挑起帐帘,露出帐外一只黑色冷漠的眼睛来。黑色冷漠的眼睛直视着枕上睡得沉稳的人,眉头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
灯光很暗,自远处传过来已散得所剩无比,剩下几缕能勉强照出里面睡了个女子,却也看不清女子的样貌。
女子紧闭着眼睛,睡得很放松,鼻尖呼出若有若无的声音。
她好像并不察觉他的到来。
由是如此,他的剑尖还是能凭着感觉,宛若火箭发射一般,直往女子的喉咙而去,剑势凌厉,锐不可挡。
然而剑尖在距离女子半个手指节处停了下来,床上的女子丝毫未动。
帐外的人眉头往中间聚拢了下,脑子里冒出了两个疑问字:“没醒?”
睡得太沉了?
他收回剑,再次聚力于剑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朝着女子的喉咙而去。
剑尖比刚才一次的跃进了半分,与皮肉之间不过是隔着一张纸的距离,几乎是贴近,却又很好的控制着不贴近。然而床上的女子,还是一动不动。
帐外的人更加郁闷了,这回脑子了冒出了多一倍的字眼:“什么情况?”
不说她武功很高吗?
再来。
他换了个姿势,将帐门开得更大些,双手握剑,高高举起,对着她的腰打算一剑下去直接斩成两节。
然而却正当他集中好力量,一口气提到了喉咙眼后稳稳绷住,正准备挥剑下去时,床上的人突然的睁开眼睛来,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帐外的人没料到她突然的醒过来,当下四眼相对,气氛微妙。
帐外的人僵硬当场,一时不知作何反应。高高举起的剑高高立起,像一枚风吹不动雷劈不怕的避雷针,喉咙眼处绷着的一口气也忘了吐出来,就这么一直憋着。
“好玩吗?”君悦淡淡的开口。
帐外的人竟奇迹般的配合,摇摇头:不好玩。
摇完头才反应过来,不对,老子是来执行任务的。
“主子说对不起你,但他必须杀了你。”他歉疚的说了一声,头顶高举的、等待了已久的避雷针终于挥动下来。
君悦翻了个白眼,将头朝里,闭上眼睛,懒懒道:“你要是觉得好玩那就继续玩吧,大冷天的我可要睡觉了。”
帐外人打了个趔趄,手中的避雷针差点就脱手掉下来,聚集的力道瞬间消散。
帐外人突然感觉,此生从未有过如此的挫败感。
他很想再厚着脸皮继续装下去,可好像身体斗不过心里,灰溜溜的转身,垂头丧气的就要离开。
拖着剑走了几步,他又不甘心的回过神来,朝着已经放下的帐帘问:“那个你怎么知道我没想真的杀你啊?”
问完又自个嘀咕,“我刚才明明很凶啊!”
君悦嘴角笑了笑,这孩子还挺可爱的。“想知道啊!”
帐外人猛点头,点完才发觉对方看不见,于是又道:“想。”
帐内传来一声轻笑,“你明天来陪我练剑,我就告诉你。”
“不能现在就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