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遥戴着电子镣铐给解意做的检查。
大概是他信息素失控得太严重,军事部的人给他注射了镇定剂,送来医务室的时候他正在睡眠中。
她给他做了三次全身扫描,万幸没有伤到内脏和骨头。他当时倒了下去,是因为受到那Alpha的高强度信息素攻击,一时间没有承受住,相比起来,大腿位置被踢了一脚的伤不算严重。
上一次解意在断了四根肋骨的情况下还执着于更换衣服,而这次由不得他,镇定剂的效果立竿见影,扎下去他就失去了意识,显然军事部那些Alpha不会做于他们无关紧要的事。
解意的衣服是池遥脱的。
他已经半个多月没做过信息素创伤排瘀,近距离的情况下,清晰可见他身上已经出现紫黑色的淤血块,斑斑驳驳,遍布各个部位。
比起第一次见他时的伤况要轻许多,但池遥的心脏密密麻麻泛疼,极力压抑才能忍下喉腔里带着哭音的抽气声。
纵使早就预设过测试员的工作模式,亲眼目睹的冲击力仍大到让她无法平和接受。
难以想象解意在最开始接触这样的工作模式时是如何忍受下来,又是经历过什么才会熟练到麻木,像是表演过成千上万遍,给自己整个身体套上了没有感情的模具。
她不小心看到韦枫露出工作服装那次,解意明显已经在克制情绪,这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直接被她亲眼看到他的工作现场,她不知道是该装作无事发生,还是敞开心扉。
一思及此,她便嫌揍林卓余揍得不够狠,要是何诉在场就好了。
池遥花了将近四个小时给解意手动排瘀,以及处理他被失控Alpha踹伤的那一脚。
守在她医务室门口的两个Alpha在走廊来来回回转悠,无声无息地催促,像是嫌她故意拖延时间。
处理完解意的伤情已经到了午后的时间,他睡得格外沉,期间给他翻身都没醒。
池遥给韦枫发了消息,拜托他把解意的军装或者日常私服送到医务大楼402房间。
下午两点半,池遥跟着那两个候在门口的Alpha去军区审讯室。
审讯持续了两个小时,池遥全盘托出,表明自己打林卓余的动机是他故意伤害解意的自尊,破坏她和负责的Omega之间良好的医患关系。
出乎意料,两个多小时后,她全须全尾地从审讯室出来,别说让她负法律责任,或者以违反纪律的名义开除岗位,他们全程连关禁闭的事儿都没提。
在回医务室的路上,池遥收到了陈允茵的消息,说是郑安继出面找了林卓余。
有部门最大领导给他施压,他还能怎么计较?
官大一级压死人,压小人的话还是挺爽的。
“谢谢组长。”
陈允茵回复:“不客气。”
池遥看着屏幕上的这三个字,忽然弯唇笑了笑,陈允茵让她别客气,自己倒是开始对她客气了。
组长知道范廊和郑安继想做的事儿吗?大概率不知道,只不过觉得她是领导面前的红人,多了几分尊重和疏离。
池遥在五点半时回到医务室,她将开门声音压到最低,蹑手蹑脚进去,刚迈进理疗间的门,坐在床边的人循声朝她看过来。
解意套上了裤子,但光裸着上半身,清瘦平滑的背部凸起微弓的脊骨,两只手撑在床沿,静静坐着。
他身体没动,只是扭回头看向她,半张脸映着窗户投进来的亮光,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纤长的睫毛在光影中轻轻扇动,像一簇柔软的合欢花。
池遥顿在门边,身侧的手指缓缓蜷起,极力辨别解意当下的情绪,以尽量做出合适的应对。
解意的情绪貌似比她想象中和缓,他看见她进来,唇边缓缓弯起一抹弧度,眼里也泛出喜悦的光彩。
“池遥,你回来了。”
池遥不动声色地松开一口气,僵硬的肢体松懈下来,她笑着走上前:“是啊,解意,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