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心如火煎地等了五天,实验团队总算收到重启通知,池遥当即给何诉发了消息,让营救队伍做好行动准备。
收到通知的当天凌晨,夜深人静之际,温蕴被悄无声息地转出特护病房,送入那栋破旧的实验楼中。
不同于池遥上次踏进这里,满室狼藉已经被收拾整齐,墙上的血迹也被抹得一干二净,全然看不出不久前发生过惨烈的命案。
在某一次给温蕴注射使她昏睡的药剂时,池遥掐着钟表让她有五秒的清醒时间。
温蕴的眼皮瘦得纸片一样薄,紧巴巴包裹在眼珠之上,睫毛像缺乏营养的枯草。
在看见它微微颤动,而后轻轻掀起来那一瞬间,池遥的眼睛被泪意洇湿,她眨了眨,理清视线,对清醒过来的人露出惊喜的微笑。
温蕴的眼神死寂,像干涸的河床,又像被大火焚烧过的田野,空旷又荒芜,完全没有因为睁开眼睛看到的人是池遥而惊喜或者意外。
池遥心里泛起酸涩,在温蕴看来,她出现在实验室是意料之中的事,并且认定她会做和宋云黎一样的事。
五秒的时间极为短暂,温蕴的眼神又开始变得涣散,眼皮沉沉耷拉下去。
在她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池遥轻轻抚了抚她的脸,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两个字:“别怕。”
这一天的白昼好似被无限拉长,池遥一次次从实验台上抬起头查看时间,却总发现比她预想中要早。
终于熬到下班的点,她和平常一样,伸展肢体、转动关节走出实验室,懒懒散散去员工餐厅吃晚饭。
按照计划,这顿饭需要耗费五十分钟。
她细嚼慢咽地磨时间,期间打开光脑,点开解意的聊天界面,最新发出的几条消息都被他看过,但都没有收到他的回复。
池遥轻叹一口气,手指滑动界面,翻看过往的聊天记录。
他们之间发过的信息总共不到一百条,绝大多数都由她发送,解意只回复过几条,且都很简短。
她的视线落在他那条“等我”的回复上,看了一会儿,指尖一动,点开他的头像。
军区的光脑系统头像一律使用证件照,照片上的解意表情严肃,看不出是几岁,但总归要比现在年纪小,脸颊更圆润一些,带点稚嫩的婴儿肥,看着很可爱。
难怪能迷倒傅弥这个颜控。池遥不知不觉笑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
正前方忽然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紧接着落下一片阴影。
池遥迅疾关闭光脑界面,脸上的笑意倏然收敛,抬头看过去的一瞬间眼神里带着警惕和冷厉,待看清面前的人,眼睛一眨,立马换上柔和恭敬的神色。
她站起身打招呼:“少将。”
容危诧异于她的变脸速度,挑了挑眉梢,鼻腔里发出气声的轻笑。
池遥知道自己刚才的下意识反应没控制好表情,抿了抿唇,当作无事发生,坦然回答她的问题:“我来医院交流学习。”
这是郑安继最初教她的说辞,她对任何人都可以拿这个理由解释。
“那看来你很优秀,将来有机会调到医院工作。”
“谢谢少将,我会继续努力。”
容危看她一眼,轻笑道:“祝你马到成功。”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
等人走远,池遥重新坐下,回想容危最后一句话,总感觉她的表情和语气都意味深长。
她摇了摇头,认为可能是自己想太多。视线落在餐盘里的残羹剩饭上,已经完全没有食欲。她点开光脑看一眼时间,才过了半个小时,决定走路回实验室以消耗剩下的二十分钟。
池遥特意挑了个较远的餐厅,回去的路程有一公里,她掐着时间走路,不疾不徐,就当饭后散步。
在路过某一栋宿舍楼时,走廊上晃动的人影引起她的注意。
这栋宿舍楼偏老旧,一直闲置着,她前两天路过时里面都还没住人,难道是刚搬进来的?
她好奇地扫过去一眼,发现不仅住了人,还住了不少人,走廊的晾衣架上挂满了同色系的衣服。
再定睛一看,她猛地瞪大眼睛,深吸一口凉气。
那些衣服是第一军区的军装!
医院里什么时候有军队驻扎了?!
看晾晒的衣物数量,推测来了得有三四十人。
那二十三个雇佣兵对付医院的安保队不成问题,可对上训练有素、又占数量优势的Alpha士兵能有几分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