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苍云子自己都一下子呆住了。

“师……师兄？”

这个称呼，苍云子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根本不敢去相信这个事实。

“别来无恙……”那个神秘人微微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

“你……你不是……”

“我不是死了么？是么？”

虽然这话听上去有些直白，但却是苍云子这个时候真正想问及的问题。但他的话被那个所谓的师兄抢先一步说出来以后，他只能干巴巴地张了张嘴，最后只能点了点头。

“啊……几百年前的那场纷争，终究还是会尘埃落定。”

神秘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在回味一段久远但却难忘的过去。

“你看，如今你也是桃李天下，独为一门了。”

“不！”

就在那个神秘人还打算再接着说些什么的时候，苍云子突然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寒松师兄当年是坚定地站在我们这一边的。而且，他和云青子师弟之间的感恩深厚，根本不可能对他下此狠手。”

寒松微微转了转头，用一种几乎无人察觉到的幅度扫视着在他身下的这一片废墟。

“云青子……我当年就说过他性格过于急躁，处事太过鲁莽，迟早会因为这个招致杀身之祸。虽然，他并未亲自死在我的手里，但代价就是代价，就像命运一样，谁都逃脱不掉。”

“你听听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多么像当年的那帮人！”

苍云子死死地盯着站在自己身前的那个曾经被自己日夜缅怀的师兄。

“到底是什么让你放弃了你当初的选择！”

此时的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渴望听到一句最真实的回答。

对方沉默了，但也仅仅沉默了片刻。他似乎是在考虑用一种什么样子的方式来告诉他的这位师弟，或者能够也让他因为自己的解释而理解自己。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寒松淡淡地说道。

“你我都一样，既然选择了身处于这种天定的规则当中，就应该选择顺从。认清自己的身份和位置，妖终究是妖，仙终究是仙。虽然曾经是有‘有教无类，苍生平等’这样的理由，给了你们成仙的机会。但在真正的仙家面前，你们仍旧只是妖。”

面对寒松的说辞，苍云子想要开口反驳，但却再次被寒松给制止了。

“你看这大千世界，万物之间均有等级。即便是由两路仙家出面成立的各类管辖之所，不也分出了‘仙管所’和‘妖管所’么？就更不用提及升仙选拔的时候，双方能够提供的名额之间也有巨大的差距。你看看吧……师弟，顺天者昌，逆天者亡。而我最终选择走这条路，只能说是弃暗投明罢了。”

寒松的话对于一般人来说，充满了诱惑力和无法反驳的事实。

“弃暗投明……哈！多么可笑的笑话。”苍云子冷笑着说，“我曾经以你为荣，甚至以你为榜样教导我的这些徒弟们。为了能够让你曾经所坚持的信念延续下去，我不惜选择了蛰伏于群山之中……”

“啊……原来是这个样子。我早就应该想到，你本为禽兽，禽兽自然有禽兽的处世方式。”

那一瞬间，苍云子明显地听到了寒松语气的变化。那是一种猎手终于找到了猎物躲藏方式的惊喜。

“不过，现在也不晚，既然你送上门了，也就省得我再找你了。”

寒松和苍云子这师兄弟之间的短暂交流，几乎都谈不上带有多少的情感。甚至在这个时候，苍云子感觉到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在被寒松牵着鼻子走。

整座山顶的气氛，随着这对许久未见的师兄弟彼此慢慢拉开距离，而凝固了下来。

苍云子也是感到自己内心有一种许久未曾有过的担忧，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师兄的对手。如今自己能够做的或许就只有尽最大的可能保全自己的这些徒弟们，还有云青子师弟给自己留下的这一枝独苗。

如果没有之前的那段对话，苍云子或许还会揣着一丝希望和寒松求情，让他放过这些晚辈。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过于感情用事了。

有些时候，就连他自己也不由地在想，自己这种性格到底是不是适合修道成仙。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让他抛在了脑后，站在对面的师兄虽然迟迟没有动手，但由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中已经充满了杀气。

甚至有那么一刻，苍云子觉得，只要寒松愿意，他可能都不用挪动地方，就能让自己在场的这些后辈们瞬间灰飞烟灭。

“上次跟你切磋还是几百年前了。”

说着，苍云子慢慢祭起自己手中的逐日。感觉到周围散发出来杀气的逐日，像一只嗅到血腥味儿的猎犬一样，悬浮于苍云子身前强烈地抖动着剑身，激动地只等那一声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