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乡民乱,多年来官军进剿毫无寸功,反而折损极大,如今王守仁亲自坐镇指挥,如神兵天降,运筹帷幄,翻手之间便将盘踞横山五年之久的民乱基本肃清!
东乡横山一战的胜利,让王守仁名声大噪,也让久未尝过胜利滋味的官军士气大涨。
都指挥使董寰、布政使魏英等人请求王守仁乘势追击,连同桃源洞的乱民一起收拾了,可王守仁却断然拒绝,收兵返回了南昌,然后又挂出了告示:
各地民乱头目当在两个月内归顺,否则大军将征讨之。
还是熟悉的两个月……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各地民乱头目听闻之后,谁也不会相信两个月的说辞了,东乡横山的遭遇告诉了所有人,王巡府带兵如鬼魅一般,狡诈得很,一套声东击西、瞒天过海玩得实在是太厉害了,姚源洞、华林、靖安、大帽山等地的乱民头目紧张起来,派遣探子进入南昌城,打探王巡府的动作。
谁成想,打了大胜仗的王巡府竟当起了先生,开始了讲学,丝毫没有将各地乱民放在眼中,云淡风轻的,似乎各地乱子不过尔尔。
这些消息传回去之后,更加剧了乱民头目对王守仁的畏怕。
南昌知府李承勋跟着王守仁修习心学,以求学问之道,在空暇时,问出了心中疑惑:“桃源洞乱民本已疲惫,先生为何不借横山大胜之威,移师桃源洞,将那王浩八等一网打尽?”
王守仁含笑道:“桃源洞疲惫了,难道官军不疲惫?每天夜里都是急行军,又经过一场大战,他们也已疲惫。空有气势与威严,并不能压制一心求活、毫无退路的乱民。何况东乡是最弱一支,让最弱养军心士气,然后赏罚分明,正军心,明纪律,这样军士方可效力,日后再出战方可一往无前啊。”
李承勋敬佩不已,问道:“何时再次出手,江西苦民乱久矣。”
王守仁微微摇头:“你错了,不是江西苦民乱,而是百姓苦官府久矣,现如今,该全力治贪、治腐了。朝廷蠲免了税赋,过往欠粮概不追究,有些知县明知如此还敢巧立名目,为私利苛责百姓,这些官员只靠教化是无法唤醒其本心的,唯有一策。”
“先生明示。”
“杀。”
“大行杀道,是否有损先生仁善之名,心学中讲究善……”
“心学主张弃恶从善,恶当除之……”
宁王府。
李士实看着踱步的宁王朱宸濠,严肃地说:“王守仁此人用兵诡谲,行事狡诈,若任由其留在南昌,迟早会坏了王爷大事。”
朱宸濠转过身看向李士实,正色道:“你的意思是将他杀掉?”
李士实打了个哆嗦,连忙说:“王爷,此人是皇帝钦点,特例擢升,若被杀于此,恐怕会惹出大麻烦,一旦锦衣卫、特勤局跑来,事情更难办。万公公不是去了京师,不妨让他游说,就说王守仁在江西杀民冒功、制造冤案……”
朱宸濠连连点头。
娄妃对王守仁的才能很是佩服,几次劝说自己与王守仁多走动,杀了他确实不合适。那就只能想办法,让朝廷将此人调离江西了。
朱宸濠看向身旁的太监:“陈宜,派人给万锐传话,让他想尽办法,污蔑王守仁。”
陈宜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朱宸濠拉着李士实,笑道:“这几日招揽人才,倒是发现了十余个勇猛之人,有朝一日起事,他们可为猛卒,李先生一起见识见识?”
“听王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