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桑沁的回答,丁既安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此女对于他的事可谓用心至极。
老鬼对桑沁嘿嘿一笑,并不与她说什么,而是笑盈盈的问丁既安:“你与小美人所想一样?”
“当然!”丁既安明知老鬼定希望他如此作答,但他的确也是如此想的。
“大错特错!”果然老鬼冷笑道,“你连官司跟谁打都弄不清楚,又如何与那些贪得无厌不择手段的对手斗?”
“到底什么意思?”
“行了,就你这阅历,也难以明白本侍郎所言,明着告诉你,你打官司并非与你仇人打的,你递上状纸那一刻起,你是在与审案官打官司,明白了吗?”老鬼一副真知灼见的模样。
“你乱说,丁大哥不是那种人,怎么会和审案官打官司?”桑沁不解其意,怒骂老鬼。
而丁既安却并不说话,如今的他虽未全然晓得世道人心,但多年来种种遭遇,听着老鬼喋喋不休,立即就明白过来,咬着牙的喘了口粗气道:“姜侍郎的意思是让我先搞定审案官,让他帮助丁某。”
“不错呀!丁小子,没想到你一点就透啊!”
“如果丁某不愿意这么做,必输?”丁既安有些郁闷的追问道。
“嘿嘿,你不做自然有人会做,你所谓的三个仇人,老夫亲眼见了两个,皆是老江湖之流,对于官府之事门清,若你真的状告他们,你说他们会不会如此这般考虑问题,你说他们会怎么做?”老鬼笑道。
“哼!丁某决不相信,世间会没有好官!”
“你呀,还在做梦,你知道做一个好官有多难吗?”老鬼看着丁既安又失望的摇摇头,“还以为你明白事理了,怎么还如此糊涂?但凡打官司从正门击鼓鸣冤的,本侍郎告诉你一个残酷的真相,那就是所有衙门坐着的人,立即就会下一个判断!”老鬼冷笑一声道。
“你又开始胡说了!丁大哥,不要理他,明天桑沁陪你去告状!”桑沁看见丁既安脸色越来越阴沉,气的大声呵斥老鬼。
“嗳,小美人,本官绝非胡言乱语。”
“还不是胡言乱语,别人一敲鼓,就下判断,难道坐堂的老爷是神仙呀!”桑沁不服气的怼道。
“不需要神仙,不但是坐堂上的老爷们能想到,就是那些凡是在官府进出过三次的,或者差人衙役尽皆知道,但凡打官司从正门递状子,击鼓鸣冤或者到处叫屈,甚至拦官轿的,都是没实力没能耐没靠山没钱的货色,真正懂得打官司精髓的绝不从正门走,而是后门!”老鬼得意非凡的笑道。
“后门?”丁既安眉头一皱。
“那当然了!打官司一旦开始,你知道是非对错是谁说了算吗?难道是你这个受尽冤屈,半人半鬼,每天咬牙切齿的原告?还是你所谓的被告,老鬼可以负责的告诉你,你天天痛苦纠缠活在地狱一般,那些个害你父母害你的人,天天一定是吃香喝辣天天笙歌夜夜新郎,而且他可能连你叫什么都不记得,不要以为他只坑你一个人,坑的多了,谁记得谁呀?哎,本官自从做鬼后遇到丁道友,也时常回想当年所作所为,可实在想不起坑了具体哪个,能想到的名字的,不过寥寥数个让本官极不顺眼却又无能都弄死的对手,至于那些乱七八糟被本官踩死的蝼蚁,本侍郎如何能想起他们的名字来?你能想起路上踩死的蚂蚁叫什么名字吗?”老鬼摇摇头颇为感触的说道。
“呀!”
“轰!”
丁既安听到这里怒不可遏的一道法诀打出,将对面山坡上一棵大松树击的粉碎,直气的颤抖不已。
“你生气有何用?你不喜欢听这些,本侍郎就说点让你顺耳的,其实你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可采用本官计谋,把新近缴获的金子银子拿出三五千两来,先去拜访一番,当然也不能忘了打听其家中夫人子女情形,也备上一份重礼,一定要夫人与子女爱不释手的礼物,嘿嘿。这样一来,本官保证官司没开打,你就赢了多半,当然也可能对方砸的金银比你多,嘿嘿,那依然会输的清洁溜溜。”老鬼摇头晃脑道。
“丁某决不相信,这个世道居然一个好官都没有!”丁既安恨恨道。
“是啊,世上还是有好人的!”桑青立即对丁既安表示支持。
“哼,两个痴货!不是没好人好官,而是做好人好官何其难!旁的不论,本官可与你说要成为一个好官有多难!”
“你说你说!”桑沁不服气怼道。
“你两个痴货听着!一个好官,一个青天大老爷,至少需对你的遭遇能感同身受吧?若非能体谅你的苦痛,何以感知你的冤屈?而堂上坐的何等样人?这些人绝大部分家境优渥,不知人间疾苦,百姓苦在哪里,痛在何处皆不清楚,更不会去关心,那你要求他能感知尔等有何切肤之痛?都是从小捧着四书五经摇头晃脑,硬塞了些教条进去,白身之时专务之乎者也,空谈为国为民,一旦官服着身,除了嘴上还时不时空喊几句口号,所务皆蝇营狗苟,上下沆瀣,目的就为保住他那一身皮,多捞点好处,你们两个皆是痴货,定然不知身上有皮是何等威风之事,须知这官服一穿就能狐假虎威,以官府自居,小民百姓哪分得清是下品还是九品!一看对方是府衙之人,早已吓得战战兢兢。你想让这等些人体谅心疼击鼓递状的百姓,为此桩案子已搞的家破人亡痛不欲生?做梦!你家里人死光,你天天以泪洗面跟老子有一个铜钱的关系吗?实话告诉你们两个痴货,本官当年就是如此,只是这些年看到丁小子为了报仇弄的人不人鬼不鬼才稍知一二,否则谁管你姓冤还是姓屈,姓猪还是姓狗,关本官屌事?本官当年开堂之日,就是财源广进之时,左手拿右手捞,也可多备些向上堆的银子,顺带让手下之人发点小财,至于审的案子是黑是白,只要糊弄的过去也就行了。
而若是个好官清官,需无条件花大量时间去理清案子的来龙去脉,把堂下跪的穷光蛋之间发生的事情弄清是非曲直有那么容易吗?本官为官多年,最是清楚,这些百姓,你不去理也不过如此,若稍稍假以颜色,必然蹬鼻子上脸,诸般委屈如滔滔江水倾泻不止,极为愚昧!须知这世上最难的,那是我等为官之人,有了官怕丢官,这种无时无刻的患得患失何其痛苦?说句实在话,要弄清一桩案子实在太麻烦了,除非这个好官能坚韧不拔!没一根筋的毅力绝不可能,说到一根筋,这丁小子,倒是具备,嘿嘿!而且审案之间干扰极多,塞钱的送美女的说情的不胜枚举,除非此官不爱钱甘受清贫!不爱女色情愿做假太监!不爱名声只为天下苍生!勤谨不殆,为寻求真相持之以恒,永不言弃,而且还要聪明绝顶非常有智慧,懂得该什么时候出手,还有强大的武功,对,如今是需要强大的法术了,且毫不畏死!因为这种自诩清白的混不吝必是其他官员的眼中钉肉中刺,既是个这样的人,别人来射暗刀子放冷箭是必然的,必须能扛得住,否则死翘翘了,那一切就不用谈了。还得不怕得罪身边,身边最先得罪顶头上司,须知顶头上司是有权直接把他干掉的,而且手下也不舒服,当头的清如水明如镜,你让手下人怎么捞?甚至连父母妻儿都会抱怨,反正这种清官最是讨人厌,还需要许多其他的能力,本官就先说这些,丁小子,你觉得能遇到这样的青天大老爷吗?你脑门有这么亮堂吗?”
“照你这么说,不送礼不走后门,就没办法赢了?”
“丁小子,你到此时此刻,还觉得衙门是讲道理讲法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