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艳阳总是毒辣的,脆弱的树枝与苍黄带绿的叶片被风包裹。
许肆安抚似的捧着他的手,吹了吹,又从包包里拿出两张创可贴,肉色的,小心撕开贴合在他皮肤上。
或许是他的皮肤太白了。
反衬得创可贴像是脏的。
她忍不住叮咛了一声:“下次可以拉我一下,别把手挡在我身后。”
像安抚一个孩子,轻轻在上面吹拂了两下,抬眸望他:“疼吗?”
她的眼睛和明晃灼热的太阳一起,融化在正午的燥风里。
裴枕举着黑伞,柔顺的银发只扎了一半,抬起那只手,端详了一会。
伤口不疼。
被她手温灼烧得有点疼。
他把伞面完全倾斜到许肆身上,肩膀已经被日光灼热,却浑然不觉。
他弯唇笑笑:“这点伤怎么会疼。”
许肆垂下眼睛。
这话落在她耳边,莫名其妙就变得酸涩不堪。
——他原本并不是个满身伤痕的人。
那种心脏被泡湿棉花堵住的感觉说来就来,没有理由,却很隐蔽。
……
可能是具有心思细腻的天赋。
裴枕毫无征兆的弯下腰,平视许肆的眼睛,眼里装满了缱绻与温柔。
“怎么了?你心疼我?”
许肆缓缓微笑了一下,压灭了心中不断疯长的酸涩。
她说:“嗯,心疼你。”
“谢谢,真是特别好的鼓励。”
他的银发飘荡在白日也是足够好看,声音和平时听上去没有什么区别,尾调却是上扬,周身露出一种愉悦的气息。
“鼓励什么?”许肆有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随意抛了两个词汇,“珍爱生命?好好活下去?”
“呵。”
对方笑意更浓,更加肆意的想要去摸她的脸,带着偏执、诱惑、执拗的力度,却又不敢真的用力,像是在触碰一个宝贵的易碎品。
“当然是鼓励我,抛弃一身血肉去换你的情绪反应。”
——又来了。
——真是疯了。
许肆漂亮的桃花眼有些锐利,知道他控制不了情绪,眨了眨睫毛,也没说话。
他却没有给许肆隐瞒心思的空间,只是随意一瞥,就能看透她的想法。
手指滑倒许肆脆弱白皙的喉咙处,像是想要啃食下去,默了默,却只是轻轻替她拉了拉衣服,遮住昨日留下的梅花印记。
略带委屈的说:
“你骂我?”
“……那倒没有。”
许肆不可能承认的。
许肆话音刚落,又听见了更浓郁的笑声,裴枕的声音很低,口吻笃定:
“怎么,你不光骂我,还要骗我?”
假山边是池子,流水声不绝于耳,许肆视线往上,看着他的眼瞳。
裴枕站姿一向是贵族出身的优雅,灰蒙蒙的染了一层更深颜色的雾,很平静,没发疯,可更像是陷入了更疯狂的偏执。
挑剔的不让阳光落在俊美的脸上,仿佛结实的身体脆弱又不堪一击。
他没生出负面情绪。
反而觉得许肆说的对。
只有疯子才会这样。
明明可以满足一己私欲将她掳走囚禁。
偏偏又克制着欲念将她留下,玩什么心甘情愿的把戏。
还矛盾的担惊受怕,怕她随时会像鸟儿一般飞走,演默剧一样,一遍遍的凌迟自己的心。
“……”
如何让一个疯狂极端的人为你所用,那就是放纵他所有的疯狂与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