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陛下刚走一会儿,还特意吩咐了不让奴婢吵醒您。”佩兰一面给她梳着发,一边轻笑着道。
镜中的女子有着一副天生的娇媚容颜,只是眼下神色有些倦怠,闻言只是抬了下眼眸,想着佩兰说的话,心中却并不完全赞同。
能得到陛下的宠爱自是好事,但凡事都讲究一个物极必反,像今日这般她起身完全未察觉到陛下的动静,一次两次可以,次数多了便会被看作是没有规矩,日后若是被人抓住此事当作了把柄,那她才是自掘坟墓,后悔也来不及了。
想到这些,月离头疼地揉了揉脑袋,侧过视线看向宫女拿来的几件衣裳,都是比较鲜艳的颜色,她微微摇头,出声道:“我记得昨日内府拿来一件淡紫色的,拿出来我瞧瞧。”
宫女去拿了来,那是一件淡灰紫色荷花暗纹长裙,好看是好看,只是未免有些素净了些。
“就这个吧。”
佩兰配着那衣裳给月离选了几样发饰,等人穿戴好以后她忍不住叹道:
“娘娘穿着这衣服就和那出水的芙蓉一般,实在是好看极了。”
虽然素雅,但胜在人年轻好看,眉眼中的魅色为这衣裳添了分艳丽。
“该去请安了。”
皇后的未央宫在距离华音殿稍远些的地方,无论是在尚功局抑或是云台殿的时候她都没去过,所以这次她稍微记了下路线,一路上还有佩兰告诉她通往各宫的走向。
刚走出御花园,前方分岔口远远便看见了众人抬着的轿辇,上方坐着一华服美艳的女子。
李贵妃。
月离停下了脚步,朝着对方跪下行了礼。
眼下时辰还早,太阳还没出来,李贵妃轻轻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没有半点反应,轿辇很快又走开了。
佩兰将月离从地上扶起来,还没走多久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不算陌生的问安。
“月姬妹妹。”
月离转头一看,是梅姬。
今日梅姬穿的是一袭竹青色的长裙,将她整个人衬得成熟了些。
“梅姬姐姐。”她微微颔首施了个礼,举手投足看不出礼数不周的地方。
梅姬展开了个笑,道:“今日我与妹妹倒是巧了,在这路上都能遇上。”
月离笑笑,同她一起往前走。
“听闻陛下昨日留宿了澜月阁,还未恭喜妹妹呢,待会儿妹妹请了安可要来姐姐的芳华阁坐坐?”
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陛下究竟是因何才幸了宫女的,但也有人猜测是意外,所以当册封当日陛下出现在澜月阁时暂且都消了众人的思虑,且不论月离究竟如何得来的机会,但是就凭她能留住皇上,那就是本事。
芳华阁离澜月阁不远,若是去一趟也没什么,只是免不得要被梅姬拉着问些什么,可是也不好拒绝。
月离只是稍微想了片刻,点头答应了:“那就叨扰姐姐了。”
远在前方的轿辇上,铃兰小声同李贵妃说着话。
“娘娘,后面是梅姬和月姬,两个人走一起的。”
“听说昨日梅姬还专程去澜月阁看了月姬。”
李贵妃眼皮子都没抬,只是微微勾唇,浅声漫不经心道:“一个是乐女,一个是宫女,她们自然能说到一堆去。”
铃兰低头笑着,奉承道:“娘娘说得对,两个卑贱的奴婢,一朝做了主子还是掩不了身上的穷酸气。”
月离和梅姬到未央宫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她才刚踏进门槛,一道不算陌生的嗓音就直冲她来。
“臣妾看着这时辰也不早了,皇后娘娘且都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样金贵的主子,竟这时候才来。”
如嫔说着,落下茶盏冷冷笑了一声,眸光一闪,直直地看向了从门口进来的月离。
“可不是嘛,位分比她高的都来的比她早,且说年轻呢就是这点不好,不懂规矩。”附和着如嫔的话的是齐昭容,她一眼就瞧见了月离不俗的颜色,面上有些不好看地说道。
月离只当那些话过了耳没听到,不紧不慢地进去恭恭敬敬地给坐在主位的皇后行了一礼。
陈皇后打量着她,温和地笑了笑,温声道:“起来吧,你昨夜服侍陛下尽心尽力,本宫岂能怪你,更何况,陛下都已经让人与本宫说了免了你今日的请安。”
“你这孩子,心眼也实,还是来了。”
皇后这话一出来,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月离,不算和善的目光几乎能将她生生撕了。
月离斟酌着语气,轻轻开口:“谢皇后娘娘,臣妾早便听闻娘娘惠质兰心,今日终于得见娘娘天颜,是臣妾三生有幸。”
“来人,赐座。”皇后眼中带笑,没说什么,让人把椅子搬到梅姬身边去。
李贵妃轻轻落下茶盏,眼尾微挑,侧过头看着与梅姬距离不远的月离,唇角轻抿:“臣妾来时便看见你二人是走在一起的,月姬尚有理由迟了些,梅姬,你又是因何来得迟了。”
这话不得不答。
月离只知道李贵妃在这宫中盛宠万千,即便是膝下无子也能让皇上时时刻刻记挂着她,但这样的女人哪里就是好对付的?
她想到之前她和绿翡跪在御花园中那一下午,也是李贵妃轻飘飘地说了句话罢了。
如今在皇后的宫中,皇后尚且没说话,李贵妃俨然已经有了问责梅姬的意思。
只见梅姬上前来缓缓行了一礼,面上似有慌张,低着头道:“回娘娘的话,今日是臣妾在路上见着了月姬妹妹,想着月姬妹妹是头一回来,便有意带着她来,路上没注意时辰,这才迟了。”
“望皇后娘娘恕罪——”
其实说迟,又哪能迟到哪儿去呢,在皇后病中的时候李贵妃不也是推拒几日未来,迟到了也总有些理由。
陈皇后看着下方跪着的女子,温声道:“你也有心,本宫不怪你什么,回去坐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