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弃妇,在这官学里却似乎是有点超然的存在。
边夫子想不通。
皇后娘娘毕竟居于内宫中嘛。
平日里祭酒又不在。
秦夫子自然应拿出气势来好好“安排安排”,方不负读书人的风骨和声名。
利安,不与父母同罪相事,是为不孝,不殉夫,是为不贞,不自尽谢罪,是为不忠。
这样的人,千人唾得,万人骂得。
便是因故来了书院,也不能让她做教书育人的夫子,了不起做点杂务也就罢了。
她却故做一个冷淡难近的模样。
秦夫子对她,似乎也有些若有似无的关照?
不,不对,或许是宫中贵人好人做到底的缘故。
想到这里,边夫子决定,不再想下去。
他随意挥了挥手,似在挥去自己的杂念。
总之这朵带刺的月季,只能看,闻不得摘不得玩弄不得,也就是了。
宫中的贵人,那位好人,此时也在挥手。
却是气得满脸通红,待来人退下时,竟顺势用广袖将茶盏挥得一地,碎瓷哐啷一声。
外头守着的众婢听见了,面面相觑,正在犹豫是否应该立时进来收拾。
里头陪着的女官却扬声道:“都不必进来,是我手滑了。”
众人搁下担忧,又转身立于廊下,静候起来。
皇后娘娘心中怒火却仍不减。
“拦着她们做甚?怕见人的又不是我!”
“就让她们进来看看,让她们全都进来听听!”
“国子监什么地方?那是官学!这样的地方藏污纳垢,岂不是国朝之耻?”
齐绯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说话,娘娘虽是对着她,却也并不是在和她说话,故而只是蹲下身来,拿帕子包了手,慢慢寻摸着收拾碎瓷片。
皇后发泄一通后,渐渐冷静下来,只看着齐绯慢慢移动的身影,并不说话。
待将碎瓷拈得尽了,又取下手上包的帕子,拿手指细细试过,齐绯这才露出放心的神色。
“这波斯地毯真是厚重,奴婢好怕剩下一星半点在里头,娘娘有时是爱只着袜子踩在上头的,若扎着了,怎么得了。”
仿佛刚才的一切真只是一时失手,并无其他缘由在里头。
波斯地毯。
皇后又拿眼睛去看那地毯,是,厚重密织,图案也是彩色的异域花纹,为这厚重沉稳的宫殿平添了一份难言的亮色与风情。
可惜荣王一共才只寻摸到两块,他从东南巴巴的叫人送上来,皇上一见就很喜欢。
一块儿尺寸大些的,当时就送了慈宁宫,一块儿要小一些,待稍晚时送到了坤宁宫。
她见了也很喜欢,都未收库就拿来铺在了内殿中央。
无事的夜晚,常只着了薄袜,在上面转圈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