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人, 在下一介仵作,平日如履薄冰,绝无作奸犯科之行迹。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 在下闺誉有损倒是不怕什么, 只怕污了陆大人的清白官声。”
临时的官衙书房里氛围好似刑部大堂一般,陆大人端坐“正人君子”牌匾下, 一脸肃杀, 旁边人间凶器苏都尉, 倚在桌侧, 不知道有没有俩人年龄加起来大的叶疑犯坐在中央, 无奈地看着亲生的猫女儿漠然着一对猫眼,冷酷无情地蜷在桌子上跟狗官一起审他。
“你这老家伙的闺誉值几斤小米儿?谁让你平日里神神叨叨东蹿一下西蹿一下,假条缺了几沓了你自己算算?今天不斧正你这家伙无视府规的行径,我大枭卫府的颜面往哪儿搁?”
叶扶摇唉声叹气道:“陆大人斧正便斧正, 何苦非要在下扒衣见君, 岂不是很难为情?”
陆栖鸾摊开那一张人皮,道:“不是我非得找你麻烦, 之前在青帝寨我没仔细瞧,你看这图上的字迹, 左边螃蟹过街右边飞流直下, 世上能有这样的笔迹的, 一万个人里也找不出一个来,反倒是你平时写的那一手破字,简直跟这一模一样。”
“所以呢?”
陆栖鸾哼了一声, 道:“听人说当年易门天演师被杀之后,背上所刺遗谱的人皮被撕了下来,这才制成这张遗谱,你要是自证清白,就脱衣服给我看看,你背上那块皮是不是还在。”
叶扶摇沉默了片刻,道:“陆大人,在下有话要说。”
“说。”
“在下背上可没长手,是怎么把自己的笔迹写在自己背上的呢?”
“……”
陆大人操劳多日,被他这么一说,顿时陷入了混乱。
旁边的苏阆然轻咳一声,道:“刻匾的师傅也不一定要会笔迹,只需有原稿在手,照着刻就是了。”
“对没错就是这样!”陆大人拿起桌子上的镇纸当惊堂木一拍,啪地一声吓得酿酿跳起来蹿到苏阆然肩膀上。
“我家酿酿娇贵,别吓着她。”
“你少废话!帮我把这家伙按着,我要看看这人到底是不是那易门妖人起死回生了!”
苏阆然正想着如此强扒同僚是否不太合适,又见陆栖鸾连日的郁气,无奈只得道了声得罪,做了帮凶。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唉……你们这些年轻人。”
“我们现在看一眼省得到时候你上公堂还得脱一遭,被五大三粗的糙汉扒还是被我这种娇花扒你选谁?”
“娇花大人,近来在下风湿犯了,请轻点……”
欺压同僚的狗官终于得手,俩人一看,只见疑犯背上一片干干净净,肌理分明,除了一点苍白,什么都没有,一时间气氛凝固。
叶扶摇把几绺被蹭到肩侧的乱发拢至而后,抬眸道:“陆大人可满意了?”
陆栖鸾:“……老叶你这平时吃那么多,又不动弹,咋没见长膘啊。”
叶扶摇无奈地提着被她扒到腰的外衫,叹道:“可能都喂你了吧。”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陆栖鸾正要放下他的腰带,忽然外面的门一下子大开,殷战走进来大声道——
“我兄弟醒了我就带走……哎卧槽!你们三个在玩什么?!”
——本宫就刚离开朝廷两个月,官场都已经这么黑暗了吗????
苏阆然:“……”
陆栖鸾差点被撞到腿,连忙伸冤:“殿下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你刚刚说谁醒了?”
殷战惊恐道:“谁都没醒!你听错了,你们忙,我……我带我兄弟离开这个虎……先走了。”
叶扶摇索性也不好好穿衣服了,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陆栖鸾欲言又止的神情,面上浮出微妙的笑意:“陆大人现在和贼人私奔还是来得及的。”
“谁跟你说我要和贼人私奔?你别带歪了话,你既然跟易门没关系,为什么要装成王师命去贼寨,总得有个理由吧。”
“那得问府主了。”叶扶摇支着脸侧,道,“两个月前,鬼夷国来使,通过鸿胪寺走了点关系,上面的老官儿正头疼废储的事,便不知怎么地应了下来,鬼夷的人便把王师命从刑部接走了。”
陆栖鸾愣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苏阆然漠然道:“你忙着和臬阳公世子打情骂俏。”
陆栖鸾:“……”
叶扶摇继续道:“王师命走之前与百济的人见过一次,两边罕见地没有打起来,让赵府主的眼线瞧见了,便怀疑其中有鬼。派人去跟又跟丢了,据州府这边的行踪,说是此人去了梧州,打算顺着溱水逆流而上。”
逆流而上……
陆栖鸾愕然道:“他去西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