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泽笙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他在一辆劳斯莱斯上,对面坐着孙管家,车窗的玻璃里倒映着他年轻的脸庞。外面天气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雨,车子已经停靠在了二沙岛秦公馆门口。
孙管家下车的时候还在叮嘱他:“秦骥最近几年的业务做得很大,五少要多多讨他欢心,这样未来他和咱们泰和集团才有合作的可能。这也是老爷的嘱托。”
他2009年与秦骥结婚,14年才搬入了秦骥家。
相隔了近五年。
在这期间,如果不是一些需要作秀的场合,秦骥从不曾主动联系他。两个人的联系,主要靠秦骥的秘书和孙管家传话。
他也一向乖巧懂事,不是真的有什么大事,从未拨打过秦骥的电话。
这五年来,他退了团、息了影,夏泰和很少想起他,因此幸运地逃过了无数个可怕的夜晚。
虽然没有得到重返学校的机会,也读了很多书。
但这些,似乎都算不上大事。
于是他没有联系过秦骥,直到现在。
二沙岛的别墅冷冷清清的。
只有一个住家阿姨,里面的家具、摆设都似乎刚刚放了进去,沙发连塑封膜都没有拆,电器只有外包装拆开,一些古董摆设随意堆在走廊里,画框上外的保护性钢架都还在。
窗帘上还带着标签,遮掩着窗户,黑白的风格,显得冷硬又生人勿近。
阿姨带他在屋子里匆匆转了一下,便到了下班时间。
屋子里就剩下他自己。
他把家里的那些家具的塑封膜都拆了,电器都通了电,那些古董花瓶和画框都拆开来,一件一件地摆放在适合的位置。
他找了一间不是主卧的卧室,把没有拆过的床品都拆开来铺在床上,把自己的几件衣服挂好。
最后减掉了窗帘上的标签,拉上窗帘,开了灯。
屋子里错落有致的光源,让整间屋子一下亮了起来。
让人产生了一种幻觉。
似乎没有那么糟糕,似乎尚有温度。
他第一次拨通了秦骥留下来的电话,很快有人接通了他的电话,是一个慵懒的男声:“你好,哪位?”
“……是秦先生的秘书吗?”他愣了一下问。
对面的声音吃吃笑了起来:“算是吧……他的秘书,可拿不到这个号码。”
那时候他年龄小,但是早就已经熟知人情世故,这一刻他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握紧了电话手柄:“我找秦骥先生,我是、是他的妻子。”
那边的声音笑的声音更大了一些,说:“原来是秦夫人啊,有什么事和我讲就好了,我会替你转达。”
“……我想问秦先生今天是否回家吃饭,我可以早点准备。”
“知道了。”那边的人,打断了他的话,“我会转达的。”
夏泽笙还是做了饭。
他没什么天赋,厨艺学得磕磕绊绊,也就是及格线上一点而已。但是他还是做好了饭菜,热气腾腾的汤焖在紫砂煲里,盐焗鸡在电饭煲里,青菜切好了,打算等秦骥的车到了门口就下锅炒菜。
他怕错过了秦骥回家的时间,坐在门口风雨厅中等待。
天渐渐黑了。
门廊的窗口可以看见逐渐暗沉的天色。
他坐在长条厢凳上,披了件针织衫,等待着数年没有见过面的丈夫回家。
他等啊等,风雨厅里没有暖气,让他手脚冰冷,可是他舍不得离开,他怕离开后,不能第一时间迎接秦骥。
这样漫长的等待在他过往和未来的人生中并不少见。
那时候年轻的他还没有料到,他总有等不到秦骥的一天。
后来他睡着了。
又后来,他被人抱了起来放在了会客厅的沙发上,恍惚中睁眼,就看见了秦骥。夏泽笙愣了一下,彻底清醒了过来:“秦、秦先生?”
可是那夜的秦骥并不清醒,他身上还有酒气和另外一个人的气味,他抚摸夏泽笙的脸颊:“在等我?”
秦骥离他那么近,让他局促起来。
“是。”夏泽笙缩了缩,“给您做了饭,我去端出来。”
秦骥没有让他起身,手从他的脸颊往下滑,轻易地围住了他纤细的脖颈,然后解开了他单薄衣服的扣子,冰凉的手伸了进去。
冰冷的触感让他的皮肤上起了小疙瘩。
“大冬天故意穿这么少,等我到这么晚。”秦骥在他耳边说,“你是想让我吃饭……还是想让我吃你?”
夏泽笙没有回答。
秦骥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
那晚上,在重逢的第一个夜里,与夏泽笙无数次描绘过的幻想不同,秦骥那么的主动,在客厅的沙发上抱了他。
客厅没有开暖气。
很冷。
让他皮肤苍白。
秦骥没有过问过他冷不冷,或者舒不舒服。而他为了取悦秦骥,顺从地承受了所有的一切,唯一做过的,就是紧紧地抱住身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