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谷,风场处。
浓云蔽月,荒地上亮着几只手电。
一群男人抱膝缩在地上;夜色微凉,心更凉。
“老大,我们真的不会摔死吗?”(英语)
“闭嘴,大姐大说这里是上山的捷径,我们安心等待即可。”男子呵斥道,“还有,你能不能不要叫我老大,现在我们的老大是大姐大。”
“哦——那老大,现在我们该叫你什么?”(英语)
“叫我张队。”张离想了一下,大声道。
“可是老大,上次老五在这里被吹走了,现在还没有下来。”
“既然说了是捷径,老五肯定在山上还没死。”张离有点心烦意乱,“还有,不要叫我老大!”
“是!老大。”
“……”
就在张离同小弟们在风场区域等着起飞的时候,侧峰上,女人去见老婆子。
“是这样么,杜家是你给小昧选择的世家。”
“老头子选择自断传承,我总得给女儿留一条后路。”
糟老头自以为是让各大势力分得“虚无”的“传承”,以为散财消灾,实则抛出所有筹码,自寻死路……这样也好,不用我出手,他就失去了他曾经守护的一切。女人忿忿想道。
“你真的理解,他的传承么?”
“不就是那些虚无的灵——”黑玫瑰忽然愣住了,她说的是“他的传承”,不是“我们的传承”,那小昧对他来说作用是什么?
“命定之人已经出现,我们的传承也到了尽头。‘虚无’的封印既然松动,与其湮然于世,不如公之于众。这或许就是他的想法吧。”
“命定之人……是解题之人吗,是谁?”
“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小昧将‘钥匙’给了他。”
“钥匙?”女人不禁回忆起女儿一周岁抓阄的情景。
在一条漫长的红毯铺垫的路上,一岁的女娃爬过琳琅满目的谶言之物,书画礼乐不屑一顾、印钱衣食两手空空。在象征命运的终点处,有女人为她准备的胭脂,这是女娃最喜欢的桂花味香脂,还有一枚王家代代相传的祭祀之戒。
这是一枚充满虚无灵异的戒子,镶嵌着十三颗祭石,寻常人家的稚童就算碰一下都会大哭三天,封印在一个不起眼的木盒中。
女娃抓过香脂,又拿起木盒,盒子太沉了,没有抓稳,滚落地上。一次、两次……封印解开了。王氏宗亲的心提到嗓子眼,女娃捧起戒子,爱不释手,然后尝试把它吞下。当时现场乱成一锅粥,好歹是把它扣出来了。
这枚戒子,就是预言中解题的钥匙。但比起钥匙,它更像一个信物,毕竟神明的问题岂是凡人可解?
女人本欲为女儿取名王媚,正如香脂寓意天生丽质,妩媚动人,也希望她一生顺遂四季明媚;但王老却给她取名王昧,因为命运选定她作为祭品,明媚不如愚昧,也好过最后心理落差,内心徒增伤感。
本是红颜薄命,天生适应灵异又如何,风华绝世又如何?空悲切。
为了反抗陋习迷信,她的男人在传播真理的路上死去。
女人于是与家族反目成仇,离开村子去外面的世界闯荡。
时过境迁,如今王家分崩离析,王老自断传承与世和解。
可老人的“传承”到底是什么,女人却未必真正了解。
是为了人族的“虚无”开枝散叶么?
是为了延续桂花村的和平安宁么?
王昧的命运是什么,为什么祭典结束,祭品却没有用上?
不是老头良心发现放过了她的女儿吗?
或许,其中还有她不了解的真相。
“不行,妈,你快把风场打开,我要去见我的女儿。”黑玫瑰焦急的恳求老婆子。
老婆子一招手,风起,空中传来一群男人的惨叫。
黑玫瑰正欲跃下——
“你不是有两个女儿么?”背后传来老女人沙哑的声音。
女人顿时僵在原地。
她看向母亲浑浊的眼睛,黑暗并不影响她们视物,可即使爬上这个世界的顶点,女人依然看不清这双眼睛;应该是苍老而浑浊的,但它却似乎能看清这世间的一切。
肖媚作为她的遗腹子,她隐瞒了所有人,就连肖媚自己都不知道师父是她的亲生母亲。
“我没有那么厉害。”似乎看出了女人的疑惑,老婆子解释道:“只是她太像小时候的你了。”
无论你离家多久,走的有多远,她依然记得你小时候的模样。
女人心里稍微触动,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拨了对讲;龙山的场已经溃散,信号接通。
“媚儿,媚儿……”
“嗯?”女孩迷迷糊糊醒来。
“你那边情况怎样?”
“咦,人都走完了;好像,都结束了!?”
“你……感觉怎样?”
“师父,我有点头晕,好像发烧了。”
“呼——”
“师父,对不起……”女孩以为又要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