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漆黑。

——

十年前。

夜。大小两个黑影正向着雪山山庄摸去。

小黑影一路潜行，一路摇头晃脑的念叨着：“谁说年少不轻狂？不俗即仙骨，多情乃佛心。自古繁华葬尽，今生不悔流年……”

“小子，嘀咕着啥呢？”大黑影厚重的声音传入耳中。

“师父，前日市里买的书呢。不信你再听我背一句，咳嗯，‘绿水无忧，因风皱面，青山不老，为雪白头’。怎么样，不错吧？”

“嗯——”大黑影不觉背过双手，老怀大慰地点点头，“那本书叫什么？”

“《情花宝典》。”

大黑影一个踉跄，一拳捶在小黑影头上。

“以后不许买这种垃圾书！”

“是！师父。”少年的声音满是委屈。

书被没收了……

夜风习凉，吹动宅落几处修边的旗帜，吹过山庄后院的水车，又绕过几个圈，挤进了一间狭小的卧室，唤不醒睡熟的丫头，只好带走几句梦呓：“小姐，小姐……”

在雪山山庄中央，有一幢恢宏的建筑，各路英雄豪杰多汇聚于此。有提剑的剑客，背刀的刀客，有的双手空空，有的手持羽扇；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一副统一灰袂白袄青帽着装的小厮穿插人群中，提着酒壶挂着白巾，招呼着各路人士；若是撞上了哪位汉子，也不打紧，礼貌的道歉。

此番雪山山庄庄主邀请各路英雄豪杰聚会，却是为不久在雪山召开的武林大会尽东道主之谊。在大厅的中央处，尽是华服之士。有数个气势或凛然或渊渟岳峙，乃是一方豪强霸主；亦有大腹便便一看就是家缠万贯的商人夹于其中；还有一些沉默寡言的道士，倒是显得格格不入。

整个大厅灯火通明，人气鼎沸。而角落处众人不曾注意时，一个糟邋的中年人，虽长得方正，形象却不敢恭维，偷摸的加入了这场宴会。要说目的嘛，瞧他缠着小厮不放，硬是将那个酒壶抢去，又从侍女端盘中抓把花生米，一边溜达，一边小酒下肚，旁人见了，纷纷鄙夷，一脸嫌弃的让过道，便知是来蹭吃喝的。

雪山庄主一袭雪袍，气宇轩昂，招呼各方豪强，亦是从容不迫，且留得一把好胡子，眉目清秀，神情严肃，自有一分威信，负手而立，长发潇洒，又有一种大家风范。

“今日，很荣幸能邀请到各路英雄豪杰，来雪某院落畅饮此杯，共度良宵。此举一为祭祖萌荫，二为不日承办的武林大会预热。望诸位尽兴，今夜不醉不归。”

“好！”人群中爆发喝彩。

“只是良辰美酒佳肴，怎能少得乐舞助兴？雪某不才，特意请了乐府传人嫣无悔，为大家献舞一曲！”

人群中爆发更热烈的掌声。

“……”

“既已式微，又何必在乎这些礼节？”糟蹋汉嘀咕一声，摇摇头，把一粒花生米抛进嘴里，继续蹓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