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猴重新开路,蛙猿在左,巨兽在右,中间为那支三十六将其三:狌狌、鹿蜀、猼訑;猿蛙驮着骷髅王座在前,大群虫豸在后。出发时的浩荡大军,巅峰战力已去大半,但依然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三号接管地煞,领衔正面进攻。
或许地煞怎么也没有想到,说好的佯攻却为自己葬送了性命。
三号与地煞不同,它曾经是人类。
面对丹不知死活的拦路。三号下令它们从两边走。
是的,强弩之末的圣子,并没有掌圣那样无敌的范围攻击。
三号自己阻拦丹,于是那支大军绕过了这片战场,增援进攻巫堡。
丹立定在一块不起眼的顽石边,老人的道冠、衣袍静静的摆放着。
其实掌圣已经为他想好了退路。
最后一刻将他推开,完全有时间撤回。只不过他决定为老人留下衣冠冢。可以的话,也想取三号性命。
潮水一般的凶禽猛兽、奇形怪状的兽人、遁地如游鱼的臭虫……那支大军从周边经过,他像一颗顽石阻逆着河流。
下一秒,赤瞳全开,两人角力。战场中间崩开巨大的裂缝,好些离得近的臭虫们被虚无的力撕开,它们才醒悟过来,君境的战场不是其以下的喽啰可以染指的,纷纷绕得更远。
这一战从黎明打到晌午。
……
“哈哈哈,区区人类之躯,也妄想与我打持久战?”空旷的荒原上响彻三号的朗笑。
丹一言不发。
“何必惺惺作态,半只脚踏入此门,半只脚不入?”
“来!释放你所有的兽性——”三号战斗中手臂交叉贴于胸口,享受着丹疾风暴雨般的拳击,“不够!不够!太弱了!”
丹直拳击塌三号的鼻梁,对方喷着鼻血倒飞,却还在嘲弄。
“加入我!释放你的全部兽性……成就,那——支——身!”
“身”字一落地,三号快到不可思议,消失在丹的视野,还未来得及回手,砂锅大的拳头挤压着丹的半边脸,旋转倒飞,压塌了一座小山崖。
“咳!”丹噗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灰尘模糊了他的视野。
假君之力毕竟比之真正的君级巅峰差得远,丹疲惫的倒在废墟里……真的只能到这一步了吗,它又为何诱导他完全释放那个兽域的自己。他已经从兽域中走出来了,没道理再陷入进去。识海深处的那扇门一直半开着,“血红魔瞳”的“他”邪魅的注视着,期待着他将那扇平衡之门完全推开。
只是那个“他”,怎么看起来都跟三号那么像。
难道真的要回到那个兽域的自己?毫无人性,只知杀戮,失去灵魂?
那扇半开的门前,他再次犹豫了。
他想到圣泉边上,青儿一次次将辛苦采集的药材倒入池子;他记得有一次“他”出手将青儿打伤,玉体横飞,如雪落梅。
三号又是一击,铁拳如同钢轨上400码压过的高铁……丹在倒飞中意识模糊。
他最后想起她的,是独角的山崖树上,穿过春秋的晚风,女孩孤独的荡漾着双脚……如果他死了,她大概又陷入到一个人的世界,那她为之努力、为之牺牲的一切,不都白费了?
也许圣战失败后,一切都结束了,隐土不过一场梦……早点醒来,也好。
“等等!”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男子的声音在他意识深处呼唤。包裹灵魂全身、不受魂堕侵蚀的光场汇聚成一个光点,融入他的脑门,直达识海。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再想想……
倒飞中,丹黑色的瞳眸亮起微光,血色与角质褪去。追击而上的三号顿时警觉,白色矫健的身姿顿了半拍,一个黑色的物体从它背后飞来。
丹已经完全关上了识海深处的兽域之门。却是借助油尽灯枯的丹田中已经恢复了少许的巫力,操作着不远处地上倒插着的掌圣权杖,从背后直插三号。
三号躲过了这次偷袭。
权杖顺利地飞到丹的手中。
“一根破木头……”三号从未轻敌,此刻却被自己的怯退气笑,转而不屑道;却看到丹的嘴角跟它流露出一样的坏笑,不禁恼了起来,虚空一踏,半空加速,瞬间欺近丹身,不过迎面挨了一击。
砰砰砰!
接下来,丹一套打狗棒法打在三号身上霍霍作响,残留的巫力点点注入权杖,虽然没能对三号坚韧的那支身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却依然激起了三号的凶性。
这一打架从乌成穴打到落凤坡,激起十里烟尘。
三号的近身巫术也是了得,周身扬起的砂石、矿渣乃至空气中的水分,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随着它的意念糅杂成流质的软体,而后再迅速变成金属结晶。
化虚为实!
这种对物质结构的改变,即便是上代掌门完全重生,也无法做到更好。
而三号信手拈来。
“体为君境巅峰,巫术也不落下。”丹在心底评价道。
客观的说,三号与他见到的其他那支最大的不同,就是精神和肉体双重巅峰……如果战首继续蜕变下去,应是也一样。所以……难怪被侵染的掌圣,选择体面的死去。
生前越强,死后变作那支的危害越大。
想明白了这一点,丹将权杖置于左手,大力地朝三号抡去。
三号再受不了这根破烂但异常坚韧的木棍,反手将木棍抓牢,半边身子爬满流质结构,将它与地面凝结固定。
“这下,你还怎么使用?”三号得意洋洋地与他贴脸对视。
“你总算愿意接手它了。”丹低眉掩去眸中巫光,只道是平常的语气:“虚无左剑。”
铮!破烂木棍响起高亢的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