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清晨,晨光熹微,还有一点清冷,但不影响感受些许阳光带来的愈加浓厚的温暖。田间是才刚刚钻出地面的嫩芽,新绿在晨光下度了一层鹅黄,更增添了几分稚嫩,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一番。
大片的鹅黄与远处的天际连成一片,难分难舍,谁说天地是之分就是云泥之别?!此时的云泥相处的自然和谐,温暖而又沉静,就是最好的证明。
看着远处天边小小的一片薄云,聂欢出神了很久很久,直到腹部传来一阵阵闷痛。
“别人肚子饿都是咕噜咕噜的响,怎么到我就是疼呢?!”聂欢实在想不通自己平日里也是按时按餐吃食的,也没有吃什么特殊的食材,肠胃怎么就会被自己搞成这副娇弱不堪的样子。
趔趄着站起身,看着一点一点升起的太阳,光线已经由刚刚的暖黄变成了刺眼的明亮。不能再像刚刚那般直视那团小小的圆了,四下里查看,发现远处开始有三三两两的农民下田劳作的身影了,聂欢不禁喜出望外。
梁成山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县衙和锦城县令魏英兵分两路满城搜索,就在梁成山考虑要不要扩大寻找范围的时候,便遇见了一个满腿泥泞的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说要找梁成山。
宋羽一听眼睛都跟着亮了,总觉得是自己王爷有消息了,果不其然,那中年男人一脸老实,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自己一大清早去田间劳作便被人一把推进了旁边的泥坑里,起身一看却是个有些狼狈衣着打扮都很讲究的年轻人……
梁成山和魏英一行人听罢马不停蹄地随着中年男人赶往他说的地方,到了地方远远的就看见两个靠坐在一棵树根边的人影。
近了才看清,聂欢还清醒着,只是似乎身体不舒服脸色不好看,看见梁成山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蜂拥过来,还能露出个欣慰的微笑。
另外一个坐在那里的就是邓黠,他的情况比较糟糕,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眉头紧锁双唇紧抿,即使是睡着的也还是在忍受着巨大的难过,身上的旧伤更是渗着血色……
“梁大哥,你们没事,真好!”
这是发自内心的一句感叹,也是一句期待已久希望成真的话,所以说出口的那一刻如释重负,整个人由内而外的感到轻松。
“别说话,有我在呢,马上就带你们回去!”梁成山二话不说就起身抱起了聂欢,那一刻聂欢仿佛被团团的云朵包裹着,软软的,暖暖的,很舒服。
“醒醒,醒醒!聂欢!聂欢?”
将睡将醒之间,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聂欢现在很不高兴有人用推这个动作碰自己,眉头不自觉的就皱了起来。
"不要推!不要推我!”迷糊间好像真的奏效了,推摇自己的那只手就真的停了动作。只是还是有个声音在前面喊。
只是瞬间就意识到这是个梦,一个自己希望已久的美梦,原本愉悦的身心一下子被这个声音拉回了地面。
“聂欢醒醒!快醒醒!”
声音有些熟悉,但聂欢不想去辨别这声音到底是谁,因为身边的似云朵的包裹真的好舒服。
“聂欢!”
终于,所有的舒适柔软温暖都在又一声的呼喊声中彻底被击碎。
聂欢人还没睁开眼睛心里已经有了很大的怨气,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扰了他的云朵美梦!
当邓黠看见聂欢睁开眼睛时一时语塞,那个眼神里全是幽怨,质问,还有满脸大写的不耐烦.....
“......我, 我只是......”邓黠居然一时间被聂欢这样的眼神搞了个措手不及,语无伦次。
“只是什么?!”聂欢在心里默默的腹诽,要是无关痛痒的事定要他血溅当场!
“你,你压到我伤口了。”邓黠龇牙咧嘴,指着自己被聂欢依靠着的臂膀。
“......对不起!”聂欢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刚刚的霸气侧漏一下就成了歉意满满,慌忙起身,却全身酸疼一时忍不住停顿了半晌才有聚力起身。
站定,视野里望去一片荒芜,除了眼前的一条清澈小溪,大片的鹅黄田地,温暖的晨曦,还有梁大哥……
果然,太过美好恬静的事物往往都不是真实的。
“我们这是……”
昨天夜里因为和邓黠两人躲避破庙里的黑衣人,夜黑又不识路,逃的时候也没顾得上看方向,眼下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这里应该是锦城的一处远郊,附近都是已经荒废的田地,只怕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来的!”聂欢明明已经起身离开了邓黠的伤口,可也并不见他的脸色有什么好转,反而开始大颗大颗的掉落汗珠。
“聂小王爷,”
邓黠突然一改往常的嬉笑吊儿郎当,一本正经的喊聂欢王爷,倒是叫聂欢有些不适应。
“......有话说!“邓黠不喊聂欢喊王爷一定还有后话,聂欢不喜欢邓黠这样拐弯抹角的,实在是太不适合邓黠了。
”我是想说,眼下我们需要有人回城里喊人来。“邓黠说着话已经开始有些微喘。
”你是不是......”聂欢不等邓黠再说下去,微皱着眉头走到邓黠跟前,蹲下身看清了邓黠满脸的汗珠,抬手轻触果然一片滚烫。
“行了,别瞎想了,我一个人回不了锦城。先不说我能不能顺利找到回城的路,就算能,抛下受伤的同伴自己一个人回去也绝非我聂欢能为之事!”聂欢从怀里拿出一块干净的锦帕给邓黠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之后转身到河边清洗了锦帕,四下里转了一圈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邓黠有些紧张,担心聂欢在和自己逃跑时弄丢了什么。
“没有。没找什么。”没有找到合心意的物件,聂欢放弃寻找,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来到了邓黠跟前,一把将邓黠的头轻轻向后推倒才将洗好的锦帕叠好放在了额头上。
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还沉浸在从额头上的舒适中无法自拔,就见一个身影突然靠近自己,邓黠本能的向后躲,
“哎!”聂欢突然像是发现了他要找的东西,有点小兴奋的告诫邓黠。
“你要干嘛?!”
邓黠浑身酸疼乏力,额头上还有聂欢的锦帕,嘴上不满的语气身体却诚实的半点不敢再动,就那么看着聂欢笨手笨脚的取下了头上束发的银色发冠。
眼前的人突然就像是和那年的那个救人的少年重叠了, 他们的衣服上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似花香又分不出具体是哪种花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