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主谋刺杀卢象升,吕维是真不清楚,也是两眼瞎,无从推断。
田尔耕所谓的密信……是否真假吕维也无从判断,难道就因为自己是所谓的仙人,这些身居大明高位的权臣就老老实实汇报,不做一点掩饰?
这帮人,哪个不欺君?哪个又不是演技派?哪个又不是一路路豪赌赌上来的?
所谓天启皇帝主谋刺杀卢象升,吕维觉得有许多蹊跷。
有前后矛盾之处,假如天启真在谋划进攻天关,用得着冒这么大风险刺杀卢象升?
种种的猜疑只能放到一边,既然田尔耕上密报给了这种说法……自己能做的选择也不多,要么相信,要么不相信。
可现在这局势,自己相信与否,重要么?
吕维派遣张平安去试探魏忠贤后,就独自来到八卦井边,卢象升还在聚生,井口上灵气成旋,演化出太极图案。
东林、反东林,就像是阴阳两极相互追逐,而天启就是镇压、平衡两股势力的砝码,在太极图上有个特有名称,叫做太极弦。也是天启的存在,保证了东林、反东林斗争烈度维持在可接受范围内,斗而不破,始终维持帝国体系。
似乎自己到来就像一颗砸入暗潮汹涌的海湾,暗潮轨迹瞬间被打破,掀起滔天巨浪,还能运转的太极图、帝国体系,扭曲崩解。。
这始终是自己顾虑的,却无法清晰认知到这种变化的发展过程。
现在,似乎已经出现。
就如爆炸,大概知道的大致过程,也知道结果是什么,可详细去计算、记录这个过程,就得专业人员进行全面观察。
现在随着卢象升遇刺,这个爆炸已经启动,参与者、旁观者,谁都不知会炸出怎样的火花!
吕维、天启、魏忠贤、顾秉谦、田尔耕、周应秋、周道登、毕自严、陈仁锡……谁都不知道这场碰撞引发的火花引燃的火药桶,究竟能炸出绚丽烟花,还是会彻底崩毁一切过往?
能施加影响的因素实在是太多,偏偏一个不起眼的因素在今日爆发了。
秉笔直房,偏厅里,魏忠贤正左右踱步,顾秉谦垂首坐在下首,冯栓进言:“义父,御马监向来归义父节制,出这么大事儿,我等唯有一死。”
“你待如何?”
魏忠贤压低声音,眉目狠厉,指着墙壁:“你这话再大声些,就能传到皇上耳朵里。”
顾秉谦轻咳两声,缓缓起身来到魏忠贤身边:“厂公,今退则万劫不复宗族俱灭,进则能匡扶社稷再造山河。与其坐以待毙,不若亡命一搏!若是福缘深厚,今后也能位列仙班,与世同存。”
以往也就算了,皇帝一句话,大家都得死。
现在还有仙家这一条退路,运作的好还能有大机缘,谁愿意老老实实去死?
“厂公,后宫诸妃止有容妃有孕,即将临盆,此天授厂公之机也!若迟疑,我等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是啊义父,咱们扶新皇登基……再全力侍奉仙家,数遍天下谁敢与义父交手?”
冯栓可不想死,更不想丢失眼前这权势富贵:“这天下权势不要也就罢了,蒙仙家器重,咱们能在天界做些洒扫、耕种的粗活,也是百世之幸啊!”
他跪倒在魏忠贤膝前,抱着魏忠贤大腿,仰头:“义父常说仙家秉性宽和是好说话的,皇上一步步逼着义父做得罪仙家的活儿,摆明了是怕仙家看重义父才干!依儿子看,徐光启、周道登这两个人哪能比得上义父一半儿能干?天司交给义父来管,哪里还会乌烟瘴气鬼祟横行?”
顾秉谦也颤巍巍上前跪拜,发须皆白:“厂公亦是有儿孙的人,难道忍心看着他们被人在襁褓之中活活摔死?我等秉政以来虽典明刑纪,却未牵连家人……再说,老朽顾氏江东大姓,事败死我父子而已,不连累孙儿妻小,可是厂公已有公爵,侄儿并有侯爵……哪能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