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难测……”
田尔耕衣袍湿尽,颓然坐在堂上,手捧着莹莹有光的令符,符上字迹闪烁,喊出三字:“我不服!”
杨环退入堂中:“督公,大势已去,再不走可就没机会了!”
田尔耕侧头打量臂膀挨了一刀涓涓溢血的杨环:“我要去质问仙家,可愿与我同去?”
杨环喜出望外:“愿往!”
“你我皆是将门子弟,不能有失体面。”
田尔耕说罢就往屏风后的内厅走去,杨环紧步相随,两人面朝玄武门所在跪坐,互看一眼,握剑自戕。
令符白光大作,田尔耕、杨环灵魂如气散逸而出,又凝聚成形体,由令符夹着飞往天关。
沿途街道、胡同里,锦衣卫死伤狼藉,惨遭各方围剿,就连五军都督府的公侯伯都督们也亲自提领各府留守卫协同参战,争相追杀锦衣卫,丝毫不给活命、喘息之机。
随田尔耕举事的锦衣卫几乎尽数被杀,浓郁哀怨死气弥漫,与雨丝水汽交织,隐隐成青黑色雾气。
天门楼阁上,吕维看着东城升起的哀怨死气,目光无比的平静,就像用显微镜观察组织切片一样,平静中带着专注、好奇。
“道尊,库房总管李谦使人操船营救皇帝出钓鱼台。”
张平安干咽一口唾沫:“不想疾风骤起船只倾覆,皇帝落水昏迷。”
“李谦?李成妃父亲?”
吕维大致有印象,问:“你觉得这是意外,还是一场投机?”
“道尊,李家自神宗皇帝时就在宫里扎根,至李谦已有三世。仆以为……皇帝落水,应是李谦主谋使然。此事应与魏忠贤打过招呼,不然怎可能顺利接应皇帝上船?”
张平安也目光远眺,被东城升腾、弥漫的青黑色雾气吸引,见一道白光飞来,落在天关前,正是一袭大红金织坐蟒赐服的田尔耕,以及飞鱼服的杨环。两人昏昏沉沉,走入天关,径直前往八卦锁龙井,一前一后沉入井中凝聚身体。
吕维未等多久,魏忠贤就遣侄儿魏良卿手捧符诏前来进献,正是之前吕维赐给天启的那一枚,摆明了要断绝天启转生的机会。
倒也免去了吕维为难,既然决定了要接过大明朝这副烂摊子,那天启不管怎么存在,都是一个障碍。
雨夜清寒,血气更显腥烈。
天关前,朝中公卿、勋戚、内监聚集,交头接耳商议不停。
关楼上吕维俯视这这一切,仿佛回到一个月前,如果一道火符砸下去,或许这大明朝就彻底乱了。
“皇后娘娘驾到!”
通传宦官高唱声中,张嫣乘坐抬舆而来,她一袭白绒收边的青紫罩袍,领着内阁、六部、都察院、五寺、督军都督府、通政司的堂官、佐贰官六十余人自天门鱼贯而入。
每一位入关的文武大臣或勋戚,都得到了一枚通关符节,一个二个显得喜滋滋的,没多少经历动乱的慌张,或别的情绪。
道天内,艳阳高照,灵力气旋依旧存在,繁花纷飞迷人眼,芬芳清香浸心脾,一个个神清气爽,更是不由大口呼吸着,仿佛这里的空气能延年益寿、祛除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