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海洲开口道:“我们是清阳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我也不瞒你,今天为了抓你,搞了三百人,武警中队都来了,他们手里的家伙你也看到了,就这个阵势,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
钟海洲顿了顿,目光落在对方手臂上,那里刚刚由镇卫生院的护士处理过,消了毒,缠上了白纱布。
见胡一龙不吱声,钟海洲清了清嗓子,道:“如果你想听党的政策和法规,我可以慢慢讲,反正我吃这碗饭的,也不着急。我这个人也是性情中人,最讨厌那些敢做不敢说的胆小鬼,说这么多,就是给你起个头,将违法犯罪的事情一桩桩交待清楚,我就敬你是条汉子。”
这话还真起点作用,胡一龙抬起头,心有所动。
“警官,我交待。去年春上,我在西恩市找人买了一把单管猎枪,一直藏在山洞里,我学过法的,这个构成私藏枪支罪。”
这些年公安机关加大了枪支、炸药雷管的缉查力度,私藏枪支的确构成犯罪,但私藏一支猎枪,只能算是轻罪,不能与杀人相提并论。
避重就轻,这是犯罪分子常用的手法,他们期望借此转移视线,或者混淆视听。
钟海洲一挥手:“别扯枪支的事情,如果你记性不好,我可以给你提个醒,你就说说三年前的事情吧。还是那句话,现在说出来,算你主动交待。”
胡一龙听到三年前,额头的青筋不经意间抖了一下。
三年前,他可是干过不少事情,件件都不是小事。
但凡冲着杀人去的,这些人的心都硬的狠,轻易缴械的并不多。
胡一龙也不例外,这会儿陷入到长长的沉默之中。
沉默是最有力的武器,长期审讯的钟海洲和方强都深知这一点,这也是他们最怕的一种情况,特别是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形下。
有一种犯罪分子,心如铁石,至始至终,一句话都不说,如同天生的哑吧一般,这种人最难缠。
遇到这种队伍,唯有靠证据说话了。
在七种证据之中,口供的地位毋容置疑,在经过查证核实之后,口供就是一种重要的直接证据。
不是说缺了口供就不行,没有口供,同样可以通过证据链审结案件,最后依法判刑,这完全没有问题。
本案证据确凿,缺了口供也没有任何问题,除了大量的证据能够形成链条之外,其中的直接证据就有宋小慈修复的几组指纹,还有羊角锤上的血迹,虽然这个血迹的dna结果还没有出来。
之前在搜查胡一龙房屋的时候,熊照安学到了宋小慈的经验,在羊角锤柄头的结合部,发现了血迹,喷洒鲁米诺呈阳性,这很有可能就是王一民或是李文峰的血迹。
有了证据链,还有关键性的指纹和血迹,双尸白骨案和李铁盛伤害案,其实已经没有了任何悬念。
想到这里,钟海洲还是没有亮出直接证据,而是盯着胡一龙的眼睛看了又看,他猜想这小子还心存侥幸。
“我就直说吧,你的弟弟龚二彪就在隔壁喝茶,他已经全盘交待了,想不想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胡一龙猛地抬起头,迟疑了一下,急道:“不关他的事,全都是我做的,你们抓他干什么?”
看得出来,这两兄弟除了长得一模一样之外,感情也是非常好的,说不定两人还有心灵感应呢。
钟海洲笑了笑:“他也是这么说的,整件事情都是以你为主搞的,他只是打打配合,望望风。还有,几件事他都说清楚了,我们一件件来吧。”
胡一龙还在扯猎枪的事情,钟海洲知道,这小子铁了心打太极,属于典型的不见棺材不掉泪。
方强坐的审讯桌上,放着厚厚的一叠笔录纸,上面都是白纸黑字,钟海洲走过去抽了一份出来,每页的下面都有龚二彪的签字和手印。
钟海洲将笔录每页的签字和手印给胡一龙看了:“是不是你弟弟的笔迹,你看好了。”
不等胡一龙看清内容,钟海洲指着字里行间的“湖南来的”、“锤子”、“收药材的”、“两个男的”等指眼,刻意给扣了出来,然后很快就将笔录给收了。
“这件事情,你弟弟交待的很清楚,你拿锤子搞的,到了这个时候,你胆子就这么点呀,敢做不敢说?”钟海洲的语气有点不屑。
这东西只是引子,不可能让嫌犯全都看的一清二楚。
看上去货真价实的笔录,加上钟海洲的讥屑,胡一龙的表情发生了明显变化,一双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他没想到,弟弟轻易就将自己供了出来,平时感情那么好,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呀。
胡一龙一咬牙,看他那样子已是准备交待了,钟海洲不由心中一喜,早交待早收工。
“警官,你说的龚二彪他谁呀,我姓胡,他姓龚,咱八杆子打不着,狗屁亲兄弟,肯定是他做的案子,然后赖在我头上。”胡一龙的语气带着冤屈,一副理直气壮。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见过翻脸不认人的,没见过翻脸这么快的,就连自己的同胞兄弟都不认了。
钟海洲有些后悔,干嘛非得求他的口供呢,前面的口舌全都白费了。
方强一个眼色,还是直接上证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