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逢去外面查看情况,袁骧和庄泊砚坐在楼下的厅堂用早饭。
楼下熙熙攘攘,的确到了饭点。
众人一夜未眠,却因各有心事而显不出过度疲乏模样,反而都忧虑万千,深陷思索。
袁骧看到霍逢下楼,便将方才的情况和后续的协助一一道来。霍逢也稍稍放下心,他提出如若需要一些小的协助,他定然会尽力,只是眼下有些情况实在不便。
“霍兄不必跟我们客气,这一路也多亏有你。我还未来得及跟你说,你先前给我的秘籍很适合我,这次回来的路上,我和阿貂、白棠对抗时,秘籍的功法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霍逢笑了笑:“有用就好!我还记得一些秘籍,只是我没师父记得多。待到有空,我多取取经,默写下来再拿给你。”
袁骧也微笑回应:“一言为定!”
经历的这一路上,袁骧的话明显变多了些,从前他沉默寡言,偶尔与杜僖渺和霓云打闹之时,才会多说几句。如今闲暇时刻,倒也能与众人随意聊天打趣了。
庄泊砚却在默默观察着霍逢,霍逢察觉到了目光,看向庄泊砚道:“庄兄为何一直盯着我看,莫非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庄泊砚低头轻咳一声:“失礼了,我只是觉得霍兄莫名有些面熟,似乎从前在哪里见过。”
得到这个答案,霍逢颇为诧异:“从前……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唯一的解释便是,我长了一张大众脸。”
听到这个解释,在喝粥的袁骧突然被呛住,猛地咳嗽起来,旁边的二人赶紧帮着倒水顺气。缓了好一会儿,才缓和下来。
“霍兄还真是语出惊人,你这般皮囊若是大众脸,那叫我等情何以堪?”袁骧看了看旁边的庄泊砚,又立刻改口,“不是我等,就是我自己。我不说了。”
“袁兄这是哪里话?”庄泊砚也被这莫名的氛围给逗笑了,不过他还是正经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亦是天定。不论皮囊外在,关键要看内心是否至善至纯。”
霍逢点头接话:“庄夫子说的是。”
袁骧正经道:“难怪我家女公子一直夸赞,庄夫子才学渊博,什么话题都能够引经据典……”
“好了,你俩别贫了,话题到此为止。”庄泊砚赶紧打断。
“喂!你们几个吃独食啊,竟然都不叫我。”杜僖渺也从楼上下来,打断了几人的扯闲篇。
看着桌上的笼屉还有剩下的包子,她伸手就拿,袁骧一个没拦住:“这个凉了,我去再拿些新出炉的。”
杜僖渺摆手示意,不过自己拿的那个还是被她几口解决了。
“刚才应当拿去回炉煨热,你一夜未眠,在吃这般寒凉剩饭,对身体无益。”庄泊砚关心道。
“无妨,我只是突然有些饿了,随便吃点填饱肚子。”杜僖渺拿起新来的包子,手指被烫到只好又放下,开始喝了几口红豆粥。
吃了一会儿,她抬起头道:“每次到吃饭睡觉的时候,我就格外羡慕你们这些神,这得省多少事!做凡人真是麻烦啊。”
霍逢问道:“女公子是有缘之人,就算选择走上修道之路也无可厚非。不过此前却还从未见你提过?”
杜僖渺咬了一口酥脆的葱花饼,咽下去后才道:“哎,我也就是说说,其实我还从未想过脱离凡人这个身份呢。就像我昨日所言,我抛却不了七情六欲,还有对这世间万物最深刻的感触,无缘遁入天门,罢了罢了。”
她喝完粥,抿了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为为姐她……”
“她在修炼。”霍逢即答。
“那后来她有说什么吗?”
霍逢摇了摇头:“说起此事,应当怪我……”
“等一下!”杜僖渺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掌柜的,给我们开个雅间,在上点好酒和下酒菜。”
站在柜台前的掌柜火速招呼起来:“诸位贵客上面请!小心台阶!”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霍逢转头看了看外面晴空万里的天:“这大上午的,喝酒?”
袁骧挠了挠头:“殿下你……”
庄泊砚正色:“有功夫喝酒看来是书背的少了!”
杜僖渺不管三人什么心境,便将他们招呼进了雅间,然后关上了门。
转身的时候,四个碗已经被倒满了。
杜僖渺怔了怔:“袁骧……这是吃菜的碗,他们忘记拿杯子了……算了!就用这个喝吧。”
霍逢和庄泊砚齐刷刷的目光,让袁骧有些汗流浃背,自己手快满上了,的确是全责。
“咱们认识这么久,都没好好聊聊。择日不如撞日,就此时此刻吧。就从霍逢方才的话题开始,你说此事要怪你,为什么?”
似乎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主场,杜僖渺的气场又恢复了原样,此时轮到霍逢欲言又止了。
“咱们四个人聊,不把莫为叫下来一起吗?”庄泊砚还是接受了这个离谱的行为,因为他也有很多疑问想通过此次谈话解开。
“为为姐不是在修炼吗?咱们就不打扰她清修了,而且啊——”她语气里略带着些意味深长,“咱们是小辈,偶尔也需要的自己的空间呀,我想为为姐会明白我们的。”
霍逢刚想说话,却被杜僖渺抢了先,待她说完,他站起身:“我和你们才不是一辈的!”
杜僖渺一把将霍逢按回到椅子上:“哎呀,都差不多,就是个形容词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啦。”
说完,她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庄泊砚想劝阻,袁骧却摇了摇头,拦住了他。
喝完以后杜僖渺将碗扣了过来,一滴未剩。
“我干了,你们随意。不要担心我,我十一岁就开始喝了,我的酒量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比的。”
随后,她又满上了。
回到阳都青雨,杜僖渺心中倍感郁结,最近连话都少了。
即将要面对来自帝室朝堂的多方风雨,她紧张之中,又带着些许兴奋。
此行收获不小,至少在效仿那个神秘的阴都帝王这方面,她体悟颇多。只是很多事,都藏于冰山之下,在没有万全之策之前,还无法拿上台面。
此时,的确是一个难得发泄口,毕竟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
霍逢也端起碗,一饮而尽了。
袁骧和庄泊砚互相对视一眼,怎么回事,一个个在比什么?都这么能喝的吗?
“巧了殿下,我也挺能喝的。”
一碗酒下肚,霍逢脸不红心不跳的,似乎喝的是碗水。
杜僖渺微笑着,重重点头:“行啊行啊,我给你满上。”
庄泊砚没忍住:“我在官场上的饭局还没这么喝过,你们这是作甚?说事说事!”
“其实我们走上这一路是为了找神器,这件事你们已经知道了。但这件事的起因,是我。我其实已经死了。”
在几人的惊诧目光中,霍逢娓娓道来。他把门派将自己如何被死而复生,又如何与望为成为师徒诸如此类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包括但不限于找神器是为了取走身体里未知之力的目的,以及力量具有威胁,需要加快行程,亦不好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