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已经很明显了,陆北笑了一下,“老师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谭老尽管有所准备,仍气得胡子飞起来,“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导致天下大乱,无数平民百姓因你而死,你怎么敢的你?”
陆北和他对视,哂笑道:“老师觉得现在天下还不够乱吗?百姓死的还不够多吗?还是老师觉得那个所谓的茵茵神女能救世?”
茵茵神女是秦文茵一事,其实不难猜得到,谭老自然也猜到了,他卡壳了一下,整个人肉眼可见沮丧了许多:“我知道你有怨,但永平帝已经为你容家平反了,个人恩怨很多时候需要为国家大义让步的。天下现在尚未乱到无可拯救的地步,只要你重新率领西北军……”
没等他说完,赵珍珠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谭老先生,你不是陆北,你没有经受他所经受的一切,所以,你没资格让他原谅,更没资格让他为仇人效力。另外,永平帝究竟是需要陆北,还是依然忌惮陆北,也不是由着你的意愿走的。”
谭老第二次语塞,他沉默了很久,终是看向陆北:“想想你爹容国公,他一定不希望你走上这一条路,他向来是以天下为主的。永平帝再昏庸,也不可能愿意眼睁睁看着江山败在自己手上,所以,他不会对你再做什么,百官不允许,天下人也不允许。”
这又是一厢情愿的看法,赵珍珠很无语,无语得不再插嘴。
陆北原本不太痛快,看她为他抱不平,那点不痛快忽然就散去了,甚至有心情给谭老倒了一杯茶。
“老师,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这人度量狭窄也没什么大义之心,不准备走我爹那条路,也不希望将来落得他一个下场。至于那位怎么想,天下人怎么想,我都无所谓,我只知道血债必须要血偿。你要同我讲道理,行,讲多久都行,但必须先让我姐姐,我外甥,我哥哥,我侄子侄女,我娘我爹他们全都活过来。”
死去的人如何能活得过来,谭老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精气神一样,失魂落魄地走了。
两天后,雪化得差不多,赵珍珠等人重新上路。
实在是被暴民吓怕了,几乎整个和县的富户都甘愿捧上一半的家财,跟着陆北回东平县定居,车队浩浩荡荡的甚为庞大,接近上千人,从头一眼望不到尾。
和县的那位县太爷气得砸了半屋子的东西,最后竟也收拾行李,拖家带口地跟在了车队后面。
他想得很明白,富户都走了,他就成了县里最大的富户,手上又没有军队,只有区区几十个衙役,暴民们迟早也会对他下手,他留下来死路一条。
至于上报朝廷吧,朝廷必然以他治理不力为由革他的职,革职后他又能去哪里?天下到处都一样乱,去哪里都危险。
想来想去,他觉得陆北那里最安全,有人有武力,能庇护住其他富户,自然也能庇护住他,他愿意交点保护费,还愿意屈尊给陆北干活。
他当了七八年的县太爷,正儿八经科举考上去的县太爷,会干的事多着呢,陆北应该会给他一个不错的职位吧?应该吧。
赵珍珠听到对方心腹传达出来的意思后,无语了好半天,“他脑子还挺灵活。”
陆北不屑地道:“只限于保命一事上。”如果这份机灵用在治民上,也不至于把一个县治理成一个死城。
是的,在陆北眼中,和县已经成了一座死城,没有了富户,城里的经济自然跟着消亡,其他居民要么搬走,要么饿死,或者闹瘟疫而死,只有这三条路。
路上没有再出什么意外,用了五天,一行人回到了东平县。
看到家,虽然也没离开太久,但赵珍珠感觉鼻头酸酸的,她想,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是个这么恋家的人。
双胞胎抱着她大哭了一场,控诉她抛弃了他们,赵小六紧紧贴着她裙角转悠,时不时叫几声,像是在附和双胞胎的控诉。
赵二平红着眼眶把自己这阵子学了什么,做了什么,像同家长打报告的小学生一样,统统告诉了她。对了,他已经去学堂上学了,和袁宝宝一个学堂。
赵三安也去上学了,他学习不如哥哥好,没同赵珍珠说那么细,但他学武进展不错,当场给赵珍珠表演了一套拳脚。
一家子重逢,其乐融融,容姑偷偷抹了一下眼泪,这个家少不了赵珍珠一天,有她在,家才像个家。
陆北不忿他们把赵珍珠霸占了,臭着脸瞪了一圈,然后被属下顶着压力喊去衙门上班了。也不是他们不想给头儿休息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事情需要他决策,还有不少谋士听闻了他的名声,投奔过来,他再不出现,就要出乱子了。
几个弟弟这么黏她,赵珍珠告诉下面的人怎么把拿回来的货卖出去后,索性在家躺平了三天。反正她的生意,少了她,还有合伙人在照看,出不了什么岔子。
县里的新家是个两进的宅院,有个大院子,院子里有花有树有假山流水,很漂亮。赵珍珠利用这三天,给双胞胎在院子里打造了一个秋千架,一个滑梯,一个沙坑;给赵三安在他自己的房间里挂了个沙包,又铺了一张编织软垫;给赵二平整了一套测量工具,方便他搞研究发明。
赵小六赵珍珠也没有忽略,给它在它的房间里弄了个由木头打造的双层狗厕所,同时也铺上一张软垫,方便它打滚。
嗯,陆北真如他所说的一样,专门给赵小六安排了一个房间,房间不小,光线不差,住得比大多数人要好,简直是走上了狗生巅峰。
做完这些,赵珍珠对前世就彻底没什么印象了,她躲起来偷偷大哭了一场,哭过之后,回了趟乡下老宅。容姑说大棚的番椒红了,该是能吃了,她记不得这种菜要怎么吃,但她记得她有多宝贵这道菜,所以,她亲自去摘了一些回来。
晚上,赵家餐桌上摆了几道特别的菜,辣炒土豆,辣炒鸡肉,酸辣鱼,以及辣卤货。
这是赵珍珠在厨房折腾一下午,折腾出来的成果。
除了双胞胎和受伤未好全的紫鹃不能吃,其他人都吃得停不下筷子,包括主张养身的容姑。
容姑觉得好神奇,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一种明明烧喉咙、烧肚子很不舒服,但偏偏越吃越爽、越吃越上瘾的味道?
有了这种辣味,大豫的食谱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吃过饭,陆北牵着赵珍珠去院子里溜达消食,他像是不经意地问:“番椒可以做成调料卖,那个地瓜呢,姐姐准备开发出什么除了主食外的商业价值?”
赵珍珠道:“得长成了试验一番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