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红绡看着眼前两人,都是十六,七岁的模样,一个女孩个子高大粗壮,五官也是粗旷,做事动作麻利,用大木桶提了热水进来,爽利却不粗鲁,看来也是做惯了这些活计,满满一桶热水拎进来,半点水花也没有溅撒出来。
另一个纤细腰肢,柳叶眉,鼻眼精致,得了红绡的的的许可,才开了屋里的箱笼,寻找要换的中衣。
红绡不敢让身上的伤口粘了水,没有进浴桶,只要了布巾蘸水擦身。蹲在面前正帮自己除去鞋袜的女孩子用细长白皙如葱管的手灵巧的揉捏泡在热水中的脚,不轻不重,滑腻细软,一阵酥麻从脚底透过全身。
红绡一阵恍惚,在现代时,病到最后一年,浑身软弱无力。父母也是每天给自己擦身洗脚,那种感觉却是痛,心痛,一点都不舒服。
见红绡不说话,似在沉思。两个女孩也极有眼色,各自做事,沉默不语。很快洗漱完毕,轻手轻脚换上干净的中衣,高个女孩一把抱起红绡放在床上,用枕头垫了身后,又盖上薄被,才收拾好东西退了出去。
见屋里收拾妥当,张启栋端了一方托盘进来,里面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水,还有一个小瓷瓶,把托盘放在床边的桌子上,自己一侧身,撩衣直接坐在了床沿上。
福伯带了两个女孩也进了屋来,小小的耳房里顿感拥挤起来。张启栋伸手端了药碗,用手背试了试温度,对红绡道:“来,我喂你把药吃了,别在多想,好好睡一觉。”声音低沉温柔,用汤勺舀了药汁,递到了红绡唇边。
平日里红绡跟在大公子身边学字,出行时也有贴身相处过,但公子都是守礼有节,并无亲昵之举。今天抱着她也是情有可原,是她有伤在身,不方便走动,但这喂药也太过出格了。
见红绡愣愣的盯着自己不张口,张启栋收回勺子,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映出一圈阴影,看不见眼底的情愫,淡淡的说道:“这药是福伯晚上去药店买来的,对你内伤有好处,还是趁热多喝点才好,乖乖的喝了,别怕苦,一会再给你吃蜜饯,福伯都是备下了的。”声音不急不躁,竟似哄孩子一般。
红绡不禁老脸一红。在现代她还有什么苦水没有喝过,为了那一丝缥缈的希望,她吃过蝎子蜈蚣磨的粉末,喝过各种各样奇怪味道的药水。刚想伸手去端了药碗来自己喝,又被一勺药水放在了唇边,只能张口吞下。
红绡偷眼望向福伯,那老人家正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墙角,声息全无,若不是肉眼可见,好像这人已经凭空消失了。两个女孩跪在地上,也是低着头,一动不动。屋里只能听到勺碗相碰的叮当声。
看到红绡眼神乱瞟,张启栋微微一笑,不再喂她,把药碗放到一边,抽出自己身上的一根方巾,给红绡擦了擦嘴角的药渍,这才沉声道:“你俩抬起头来。”
两个女孩抬起头,不约而同的看向红绡,见红绡望来,又忙垂下目光,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