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朗若有所思,盯着上方看了许久,这才释然的笑了起来。
他最初在云松的言语挑拨中,也曾生出过抢夺天下的心思。
登临高处谁会不渴望,他也只是一个寻常的有血气有抱负的普通人而已。
但那言语中的蛊惑又太过让人心潮澎湃,让他总觉太不真实。
于是,冷静也只是瞬息之间,理智回归让他立即意识到那一瞬间的想法有多可笑。
不论最后登顶的人是谁,都不会是对京城不算了解的他。
他只要安安分分的辅佐他们,不论最后谁是上位的那一个,他都会有一份从龙之功。
陆昕澜站在不远处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也随着谢朗的目光看向站在高位之上的二人。
谢朗会选在此刻同皇后提起此事,不过想借由她之口,帮着章家说上几句好话,让宋钧宴不要生出太多猜忌。
都是心眼多成筛子之辈,这些话又哪里需要她来多提。
她现在自己满身的麻烦还不知何时才能解决,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到底要何时来和离。
明年就是春闱,又刚好赶上宋钧宴登基,不加开恩科录入人数就一定会比从前要多。
对唐崇礼而言这是考取进士最容易的第一次,如果他们和离影响到他的名声,一定会对他下场有影响。
她心下迷茫,偏偏这些事无人可以倾诉,也无人能真正理解她。
忙碌的一整日终于结束,陆昕然虚弱的瘫倒在永宁宫中,属于皇后的长春宫还没有空出来,她也不是很想搬进去,宋钧宴便做主让她住进了永宁宫。
等过段时日就由她心意来选一处宫殿,重新修葺作为他们的寝宫。
“累坏了吧?”
他身为男子尚且觉得疲累,又何况是身娇体弱的她。
陆昕然瘫坐在软榻中,长长舒了口气。
“还好,这种大礼这一生就只这一次。”
不然她一定会想逃跑的。
宋钧宴听着她的心声,好笑的上前为她捏着肩膀:“就这一次,也许下一次……就是我们的孩子登基的时候。”
“瞎说什么!”
陆昕然几乎是下意识的跳起来想要捂上他的嘴。
他们的孩子登基……那不就是他过世的时候!
她过于外露的紧张,让宋钧宴的心像是吃了蜜糖一般甜,他笑着将她拥住。
“你我年岁都不算大,等我们的皇儿诞生,我们就仔细培养他,让他早些接触朝政,弱冠之时就可以登基,等他登基我做了太上皇, 咱们就离开京城,你不是羡慕母后要去巡游大楚,咱们到时也四处走一走。”
他的话让陆昕然的双眼瞬间明亮起来,她直起身紧紧的拉上他的衣袖。
“真的吗?你真准备等他长大就将皇位让给他,咱们离开京城去过神仙日子?”
宋钧宴抬手轻刮她的鼻尖:“你忘了?这皇位原本我没想过要争,我对权力并不痴迷,做二十年帝王于我而言也算极限,于你而言困在深宫之中日子一定也不好过。
“所以我们给彼此一个承诺,等我们的皇儿弱冠,我们就携手去云游可好?”
陆昕然用力点头,天,她好想现在就生孩子!
可惜他们要给狗皇帝守孝,至少要等一年才行!
这样想着,她心情反而开始低落,一年后才能同房,若是到时一切顺利很快就能怀上身孕,到生产也要近一年时间。
若是能顺利生下皇子还好,要是公主……她已经不愿再继续想下去。
“顺其自然就好,不要多想。”
过于密集的心声让宋钧宴难以控制上翘的唇角,他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重新靠在引枕上。
“先歇一歇,一会用过晚膳后早些休息。”
而他刚刚登基,还有不少事项等着他来定夺。
宋钧宴登基的第二日,皇后就搬出了长春宫,哪怕陆昕然不愿住进这里,她也断不好再继续住下去。
而且狗皇帝死了,没了他的牵制她现在是自由身,她已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宫离开京城。
永宁宫中,陆昕然给皇后斟茶。
“母后,您真准备过几日就离开吗?”
想到皇后已经熬出头,自己至少还要在皇宫之中熬上二十二年她就眼泪汪汪。
她之前怎么就晕了头着了那个家伙的道呢!
要是之前没有选择入宫,她是不是也能跟着皇后一起离开?
“每种生活都各有精彩,同钧宴厮守也是一种幸福,我没能拥有的寻常夫妻生活,希望你们可以一直携手走下去。
“昕澜那孩子,她怕是又开始钻牛角尖了,她和唐崇礼的亲事我已是准备代她做决定。
“她既然怕耽搁了唐崇礼的前途,那就等他高中后再和离吧,我过几日离京会先带她离开。
“她在唐府的嫁妆就由你寻个妥帖可靠之人去守着便是,闹到这般地步,想必柳氏也不敢侵占。
“此事,就先这样吧。”
陆昕然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陆昕澜的亲事,抿唇想了许久,最后也不得不承认这似乎是眼下最适合的解决办法。
就将一切交给时间,等所有人都冷静下来,再去寻找最后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