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褚晏却只是麻木地看着她。
很奇怪,即便他?已经证实了瑶儿?确实对杏仁过敏,但心里?却并没有多高兴。
甚至看见瑶儿?此刻痛苦的样子,他?的心绪都没有任何?的波动?,犹如一潭死水。
长久累积下来的失望,仿佛在这一刻终于化作了实质。
他?曾经以为,他?和瑶儿?是彼此的风筝,即便人生回望已经没了来处,无根无萍地在这天地间飘摇,但无论走至何?处,又走了多远,只要彼此血脉相连的那根线在,他?们总能顺着这条线找到对方,如此便不?是孤身一人在这天地间踽踽独行。
可?是——
褚晏望着门?外的细雨,整个人唯余下无边的沉默。
他?忽然?感到无比的孤独。
其实他?和瑶儿?彼此相连的那根风筝线早就断了,断在他?被推下楼的那一天,瑶儿?亲手斩断了它。
只是他?直到今天才后知后觉,原来,他?早就是孤零零的一只风筝了。
褚晏,你?得?承认,即便是血脉相连的至亲,也会有渐行渐远的那天。
终究是……回不?到从前了。
院中的下人步履匆匆,贺景明偶然?一瞥,透过慌乱的人群看见了褚晏离开的背影。
不?告而别?
贺景明神色怔怔,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后他?的视线移向了褚瑶刚吃过的那盘点心,目色微沉,眉头渐渐拢起。
……
褚瑶服了药睡下后,贺景明独自一人去了趟卖这糕点的铺子。
贺景明对着掌柜描述了一番褚晏的长相,掌柜当即表示自己有印象。
“他?买这羊奶糕的时候,知道这里?面加了杏仁粉么?”贺景明盯着掌柜问道。
掌柜认真地回忆了一下:“不?知道啊,那位大?人似是赶时间,付银子很是爽快,让小的装好?拿着就走了。”
闻言,贺景明紧皱的眉头稍稍松了一些。
他?垂下眸子,若有所?思。
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这只是个巧合?
“客官需要买些什么吗?”掌柜见他?站着不?动?,问道。
“不?用了。”贺景明打赏了掌柜一锭银子。
走出商铺,贺景明抬头看着这灰蒙蒙的天,忽然?自嘲地笑了声。
褚瑶和她的兄长感情向来都很好?,褚大?人怎么可?能明知瑶儿?对杏仁过敏,还故意用这东西来害瑶儿?呢?
贺景明摇了摇头,而后又叹了口气,真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也这般疑神疑鬼了。
贺景明离开后,掌柜掀开进往后院的帘子。
帘子后头,坐着的赫然?便是贺景明刚才朝掌柜打听的人——褚晏。
即便是在闭目养神,掌柜也仍旧能够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褚大?人,世子已经走了。”掌柜躬身毕恭毕敬地开口道。
“嗯。”褚晏应了一声,睁开眼,从袖中掏出了一张大?额的银票放在了桌子上,起身后,如鹰般锐利的眼盯住了掌柜。
掌柜被其看得?瑟瑟发抖。
“管好?你?的嘴。”褚晏冷声道。
“是是是,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守口如瓶。”掌柜如释重负,点头哈腰地将其送走。
而后回身捞起那张银票,一看数额掌柜立马笑得?见眉不?见眼,这钱就是把他?这铺子盘下来都够了。
今儿?可?真是财神爷大?驾光临了,就是给他?一百个嘴他?也得?捂死喽,这事儿?今儿?就烂他?肚子里?了。
褚府的马车从铺子的后门?绕回了正街。
随从和车夫坐在马车外,时不?时便要回头看上一眼。
也不?知大?人今儿?究竟是怎么了?
今儿?这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大?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可?大?人以往对二?小姐分明最是……随从挠了挠后脑勺,怎么也想不?明白。
大?人对二?小姐的态度好?像是一夕之间改变的,仔细想想,其实自那天取消去虞府提亲起便已经有些端倪了。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嗅到了一股不?太?寻常的味道。
随从视线望向前方若有所?思,然?后他?眨了眨眼,定睛一看前面的马车,紧接着便是猛地一回头。
“大?人,虞大?小姐好?像在前面。”
马车内。
褚晏撑着额角的手突然?放了下来。
虞秋秋?
他?掀开前面的车帘往前看了去。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的脸色竟是变了又变。
随从在一旁看得?是叹为观止,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家大?人那冰块脸上还能有这么生动?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