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息怒!”
见沈玉耀似乎有些生气了,两位大臣连忙告罪,但他们并不打算就这么放弃说服沈玉耀,丢弃草原的计划。
“殿下,即便人手足够,粮食足够,这偌大草原到了我大庄后,依旧会水土不服,不说其他,草原部族难道真的会安安分分的呆在我大庄吗?虽说草原之上没有国家的概念,但他们同样不会甘愿做亡国灭种之人。”
草原只有部族,没有国家,所谓的王庭也不过是效仿中原的产物,本质上并非血统论,而是与动物一般的胜者为王。
蔡有志认为,即便如此,草原部族依旧不会心甘情愿的融入大庄。
而且恐怕,届时边关的人也不会接受草原那群蛮族成为同胞。
多民族本身就需要一个融合的过程,而且这个过程注定是极为漫长的。
但不能因噎废食,沈玉耀看着蔡有志和费有道,念及两人提出此事并非出于私心,缓和了表情和语气。
“二位乃是朝廷的肱股之臣,应当明白一个道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若是不踏出一步,往后千年行路,难道要后人为我们踏出吗?”
沈玉耀自从开始执掌朝政后,就觉得自己变了,她开始思考一些从前绝对不会想的事情了。
有时候她还会畅想未来以后,会想着能做些什么,而她又会给后人留下什么。
她不希望留下的是一个满目疮痍的国家,也不希望让后人提起她,称呼她为无能之君。
当人提及时间跨度很长的事物时,都会带给人一种旷世之感,时间赋予的沉重感会重重压在人心之上。
就好像现在,沈玉耀询问蔡有志和费有道,今日不踏出一步,难道让后人去走吗?
蔡有志和费有道心中大为震撼,他们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会震撼,只是突然觉得肩上沉甸甸的,背上了一种看不清说不明的责任感,逼迫他们必须往前。
“殿下说的极是,确实不能让后人小瞧我们这些先人。只是草原的部族想要融入大庄,真的是极为困难啊。”
“草原而今还不算直接打下,草原上的王还存在,只有他心甘情愿俯首称臣,并且草原上再无二音时,我们才需要考虑下一步。”沈玉耀知道蔡有志和费有道是走一步看一百步的性子,但是没必要。
第一步还没踏出去,就担心一百步后掉坑,那干脆绕路而行算了?
可惜绕路之后,会有更大的坑。
沈玉耀深知不管不顾草原的下场会有多惨烈,她曾经阅读过的历史,用不止一个朝代告诉她被外族入侵会是什么下场。
既然如此,何不主动出击?
“臣等谨遵殿下吩咐!”
蔡有志和费有道觉得沈玉耀说的很有道理,故而行礼,听了沈玉耀的话。
至于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反应过来,自己被沈玉耀给忽悠了,那要看他们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草原会成为大庄一部分这件事。
蔡有志和费有道好歹是尚书,脑子挺好使的,出了紫微宫,两人对视一眼,就回过神来了。
随后就是不约而同的感觉有些尴尬。
他们明明是来找沈玉耀,劝沈玉耀别将草原划分到大庄版图之上的,结果完全被忽悠瘸了,顺着沈玉耀的思路,就去思考如何安排草原部族了。
现在相视一眼,都觉得自己和对方有些可笑。
“殿下不同常人啊,你我既然食君之禄,自然该忠君之事,殿下想要如何做,我们就如何做便是。”
最后蔡有志说了两句宽慰人心的话,劝自己和同僚都想开点。
费有道倒是很想想开,可是他做不到啊!
他皱着一张老脸,只觉得自从他升官之后,日子过的还不如以前呢。
“早知做尚书如此辛苦,不如当时自谦退让,让郭百灵来做这尚书之位了!”
费有道一想到开恩科,重新分布草原之上的地盘,然后安排合适的官员等等繁琐之事,他就很想直接致仕回老家养老。
“诶,费尚书何必妄自菲薄,若真是让郭侍郎做这些,可能也无法做好,还是得费尚书来。”
蔡有志说话从来不会思考得不得罪人,听费有道的话,比较会说话的肯定是会避开这个话题不谈。
毕竟一个是吏部尚书,一个是吏部侍郎,评论他们二人的能力,一般人没资格。
但是蔡有志就直言,费有道比郭百灵强得多,要是让郭百灵负责草原之事,他绝对做不好。
费有道其实说出话来就后悔了,他可能是被沈玉耀安排下来的沉重任务给弄蒙了,这才说了不该说的话。
还跟蔡有志说。
好在蔡有志认为他能力强,没有当面给他难堪。
但是这话要是传出去,他多半会被人议论一句,对郭侍郎有意见。
真是祸从口出,怎么不知道说话注意一点呢?
费有道怀疑自己几十年官场白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