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州东幽动荡,宁江州虽远在千里之外,却也被影响震慑得人心惶惶。
“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
“嗐,别说辰州了,咱们宁江州又好到?哪里去?喏,你们看,塌得陷到?地里去的浮屠塔还在那里呢。”
“唉……”
“我?看呐,这天,怕是要变咯!”
不远处,山脉绵延,缭绕云雾之间,一条狭窄的山径蜿蜒向?上,隐入两侧葱茏蓊郁中。
“真的会有人来?”
恭和靠在树边,一边百无聊赖折着一根干草,一边煞有介事摇头道,“眼下天下大乱,哪里还有人想得起司星宫?”
他?甩下一片草叶子,“我?们向?来没什么存在感。”
另一道身影负手立于他?对面?,同样一身水蓝色长袍加身,姿态挺拔,身形五官同恭和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气质却更显沉稳内敛。
正是恭顺。
恭顺闭目养神,眼也不抬地道:“宫主说了,让我?们在此?处等待有缘之人。既然宫主有令,你我?等在这里便是。”
恭和:“等多久?”
恭顺:“不知道。”
恭和:“若是一年之后才有人来,难道我?们要在这里等上一整年?我?的腿已经开始疼了。”
恭顺:“……”
恭顺干脆封闭了听感。
好吵。
恭和将手中被蹂.躏得面?目全?非的干草丢开,没什么兴致地又向?山下瞥了一眼,收回视线。
他?身体陡然一顿,脸上浮现出几?分难以置信的神色,又迅速地将目光挪回去。
“哎,恭顺!恭顺,你快看!”
恭顺闭着眼睛,岿然不动立在原地。
恭和一看他?神情,便知道他?又嫌弃自己吵闹,这次不知道封闭了哪种感官。
他?屈指弹出一道灵力,不偏不倚正打在恭顺小?腹上。
啪。
恭顺拧眉睁开眼睛。
缓步拾级而上的人也恰在此?时,稳稳立在两人身前。
她穿着一件款式朴素的雪白长裙,裙子上已染了不规则的血迹,浑身上下也多了不少破损的痕迹。
那些血痕已经干涸了,暗红的色泽横亘在身上,像是雪原之中绽放的红梅,显然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她的脸色有点苍白,这种苍白反倒衬得眼睛更乌黑,一双眉眼生而妩媚,眼神却极沉静清冷。
每一步都?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她却恰恰走得极稳,这样抬眼遥遥望过?来时,即便一身狼狈,却莫名令人不敢小?觑。
但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张脸,恭和恭顺都?并不感觉陌生。
“怎么……是你?!”恭和微微睁大眼睛。
恭顺眯起眼睛,半晌才将这个浑身浴血的人,同记忆中那个缥缈如烟的身影联系起来。
“寒烟仙子?”
他?们打量温寒烟的时候,温寒烟也在打量他?们。
两个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娃娃脸青年站在不远处,皆是一脸严肃地盯着她。
就像是知道她一定会来,所以一早便在此?地等着她。
不出她所料,下一瞬,恭和便嘟囔了一句:“竟然还真让我?们等到?了……”
顿了顿,他?转过?身,示意温寒烟跟上:“跟我?们来吧。”
恭顺也倾身行了一礼,拱手,“宫主已恭候多时。”
恭候多时?
温寒烟眉梢微动。
听上去,这位曾有几?面?之缘的玉宫主,早已料到?她会在此?刻拜访山门。
温寒烟本不信命,更不信旁人能?凭空推断出她的命运。
眼下恭和恭顺出现在此?,却似是对她坚不可摧的信念迎头一击。
虽不至于令她动摇,却让她愈发好奇。
这位玉宫主究竟是什么来头。
恭和恭顺带着温寒烟沿着小?径向?上,曲径通幽,峰回路转,视野陡然开阔起来。
山门之外分明旭日初升,只一片密林相隔,山门之内竟夜幕低垂,星辰闪烁。
皎洁月色之下,一道恢弘璀璨的玉门显现在温寒烟视野之中。
玉门之宽阔,就连当?日震撼人心的浮屠塔连根拔起落在此?处,都?像是野草与巨木相比,毫不起眼。
不知是否是角度掩映,温寒烟之间玉门之上星华流转,宛若星河倒挂,映入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