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闭塞的茅草屋里,一个简单的床铺就占据了一半的空间,更别说什么厕所和厨房了。
陈光耀看着坐在床边,晃着脚丫子的徐瑶,回忆起了记忆中的点点滴滴。
他还记得当年他和徐瑶的婚姻并不幸福。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确是太穷了。
下湾沱也叫朱家湾,无论南方还是北方,这种大宗族都有很大的影响力,偏偏陈光耀是个外姓。
事实上,陈光耀并不是下湾沱村的本地人。
五六十年代的曾经发生过大饥荒,他的父母逃荒到这里,把他过继给了下湾沱的一个老光棍。
名义上是让他认个义父,实际上就是条件不好,只能把他卖了。
幸运的是,陈光耀的养父对他很好,不仅养他长大,还把他的身世告诉了他。
不幸的是,这个养父在87年就死了。
陈光耀此时在村里无依无靠,只有一间茅草房,还有继承了他养父在生产队名册上的一块地。
偏偏就是穷成这样了,村里的本地人还是想要吃他的绝户。
徐瑶本来就是城里人,跟着陈光耀不仅要在农村种地,还要面对村里邻里的排挤,这日子过得自然可想而知。
除了陈光耀自己无父无母,没有亲戚依靠之外,徐瑶自己的家庭也过于优越。
以前下乡的知青,的确有不少留在农村的,但是大部分都是一般家庭。
真正有关系的家庭,哪怕是下了乡,最后也能托关系把人带回城里。
唯独徐瑶算是个例外,她不仅在八几年来农村下乡,而且一来就没有回去的意思。
直到陈光耀和她生了个女儿因为重感冒夭折之后,陈光耀才知道徐瑶的父亲是徐南山,是南省z法大学的教授,门生遍布南省各大z法系统。
他自己也曾在南省担任要职,能量说大不大,说小却也是陈光耀这种农村人一辈子挖土种地达不到的层次。
自从女儿夭折之后,徐瑶就回到了徐南山身边,从此和陈光耀再无来往。
陈光耀自己则是在心灰意冷之下,独自去往沿海闯荡,最终靠着进厂打螺丝赚了第一桶金,继而摆地摊、开工厂。
一路兢兢业业,靠着过人的胆识和非凡的运气,接连踩中了时代风口,成为跃升为万亿巨头,瀚海系的掌舵人。
而如今,他想要改写这场失败的婚姻,同时为自己的人生按下一个加速键。
……
昏暗的茅草屋里。
徐瑶晃了晃脚丫,随口说道。
“光耀,你去给我打盆洗脚水吧。”
“……好。”
久违的听到徐瑶的声音,陈光耀一时还有些愣神。
他迟疑了一下,四下看了一眼。
虽然对于这个老房子,他的确有印象,但是毕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一时间想要找个洗脚盆还真有点麻烦。
徐瑶见他四处打量,指了指墙角那堆锅碗瓢盆,说道。
“那儿呢。”
陈光耀走过去,拿起一个印着牡丹花的搪瓷盆,有点拿不准的问道。
“这是洗脚的盆吗?”
“这家里不就这么一个盆吗?你还穷讲究上了?”
“……”
陈光耀被呛了一下,一时间还真不太好说。
他虽然也是穷苦出身,但也确实是好多年没经历过这种苦日子。
八九十年代的城市里,一般的大院子弟已经可以看电视,喝饮料,吃洋快餐了。
但是在农村里,大部分的农村人依旧是过着点煤油灯,没有自来水的生活,甚至于穷得连擦屁股的草纸都没有,只能拿着竹片去刮。
陈光耀上一秒还站在宽敞气派的董事长办公室里面,俯瞰着城市繁华,下一秒就要借着月光,摸黑找洗脚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