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透了苏无辙的意图,青奴从红衣女鬼身上跳下来,翻身往一旁躲去。
只见红衣女鬼周身散发着层层白烟,数道浑浊不堪的青黑鬼气四散奔逃,撞击在内室石壁上发出凄厉的回响,魂魄交叠,之前附着在她身上的数颗头颅逐渐枯萎,化为齑粉。那些生前相似的貌美容颜,终于再也不必分清你我。
地上扬起骨灰,站在中间的恶鬼身子被拆分为数段,尽管她拼尽全力试图留下自己的身子,却仍颇为吃力。
谁知,她竟从怀中艰难掏出一瓷瓶来,揭开封口,一饮而尽。
而后,她四散而去的身子终于停下了挣扎,仅剩下血肉连接的躯体,如被嚼烂的丝绸一般,披在身上。
“原来……这书册这样厉害,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可惜啊,你不知道我的姓氏。”
说罢仰头大笑起来,丝毫看不出刚刚险些大毁魂魄的事,“我要快些处理了你们,许公子……他出生……我必得见他。”
说罢疯了一般将剩下的所有风生兽魂粉扬到地上,又将自己伞上那颗极小的头颅往青奴身上扔去。
这头颅狠狠地咬住青奴的手,而青奴双眸寒凉毫不退缩,对着那头也咬了上去,互不相让间,藏书内室传出可怕的啃食声音。
牛头鬼差用生死簿将苏无辙护住,再腾空避开鸣爆,念了口咒,催生出耳报大法,瞬接招魂咒,一碗口粗细的铁链好似抓住了什么,拉拉扯扯几个回合,最终他在空中转了几个身,将铁链收了回来。
然后又拿起刚刚那本书册,大喊一声:“谢春兰!”
“你……你怎么会知道……”说罢,红衣女鬼盯着自己慢慢消散的双手,再抬头用眼神询问着牛头鬼差。
“我虽不知鸦鸣鬼的生死,你那许公子的一切却都在生死簿上。长宁柳坞,你应该知道。他告诉了我你的一切,可惜他要投胎去,不能来见你,也许,他也不想见你。”牛头鬼差收起生死簿,再看青奴,正好将那鬼头咬碎。
苏无辙赶紧爬过去,拉住青奴,试图让她清醒一点,“姑娘,姑娘你吐出来啊!”
看着苏无辙伸过来的胳膊,闻到他的味道,青奴因狂怒而上下颠沛的气息,终于平静了些,她将那鬼头的碎片含在嘴里,呢喃道:“我就吃一口……为什么不能吃一口呢……”
牛头鬼差知道,鸦鸣恶鬼的饥饿是普通鬼的数十万倍,因为作为祭品,本就是被他们所祭祀的神明掏空了魂灵,“无辙说得对,每一次吞咽,都会让你变得更不像自己,那许公子不来是对的,这女鬼早因为吃了太多的人,变成了恶灵,早晚会失去自己的。”
“楚沧……楚沧……我若吃了……你也不会见我……”她本坚强,一行清泪数道血痕,可知她在对抗多么浓郁的饥饿。
将口中的碎骨通通吐了出来,她跪在地上猛烈地咳嗦。
红衣女鬼不信,声音嘶哑大喊着质问牛头鬼差,“你用了什么诡计!他那么爱我,力排众议,对抗双亲族人,面对悠悠众口,直到为我而死,他怎么可能不来见我!”
“他说……他已经不认识你了,当初你身为巫娼,却仍救了一个欺辱你的官差,将他身上的恶鬼驱逐,就是那一刻,许公子非你不娶。可后来,蛊惑泥塑鬼害了过路人的是你,吃掉长宁百姓的是你,虐杀他这一世妻子的还是你。”
“不会,还有办法,还有办法,我们……还有办法!无颜!无颜!你答应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