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土墙宅院,姜源站在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很快,听到门后有脚步声靠近。
吱嘎!
门扉打开,站在门口的是一个矮胖妇人,她瞧了眼姜源,然后立刻低头,小声问道:“请问壮士找谁?”
壮士?
姜源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看来自己跟‘公子’的形象不搭边啊,他也不纠结这个问题,开口说道:“我叫姜源,来找宋孟东一起前往锦衣卫卫所报道,我和他现在是同僚关系。”
言简意赅,说明来历和目的。
“小郎君原来是相公的同僚,快请进,官人还在床上睡觉,我马上去喊他。”女子立刻变得态度热情,连称呼也变了。
姜源微微颔首,小郎君这个称呼,他还是比较喜欢的。
还有,他发现女子一直低着头,是因为左脸有块红色胎记,不好看,或许是因为自卑,方才喜欢低头说话,不敢正眼看其他人。
走进小院,与外城普通农家院落一样,临近门口的墙角摆放着水缸、晾衣绳挂着衣裤、被褥,拍打得整整齐齐。
姜源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宋孟东的妻子,看起来很贤惠。
忽然,他听到房间里,传来一个男声,隔太远听不清,但好像再骂骂咧咧,最后响起女人低声啜泣声。
姜源微微蹙眉。
须叟。
一身材高瘦的青年,穿戴整齐走出来,头发竖成马尾,插了根簪子,黑色劲装,绑手绑腿。
他面带笑容走来,抱拳拱手:“姜兄,让你久等了,都怪那蠢妇,我昨夜已告诉他今日一早要去卫所报道,她却不提前叫醒我。”
姜源眼中悄然掠过鄙视,面色不动,淡淡道:“时间尚早,我还要去通知其他人,一起进内城。”
说着,房间里的妇人走出来,低着头,眼眶微红,默默走到水缸前,坐在一张小凳上面,继续浆洗衣物。
别人的家事姜源不想管,但宋孟东给他的印象有点差。
叫上宋孟东后,又去其他人的家里把大家一起叫上,准备前往内城报道。
最后一个人叫陶成金,身高一米七左右,家中只有孤母,皮肤黝黑,面容憨厚,姜源去他家时,家中老母说他已经出门,马上回来。
等待片刻后,陶成金方才回来,看到姜源等人,上前一一招呼。
“哎,徐宝昨晚坚持不住,死了!我和他认识,今早过去看看,给他家里送了一袋黄豆。”陶成金面容怅然,叹息低声道。
徐宝就是那个站出来质问刘魁的年轻人,被刘魁一脚踹在胸口,当场口吐鲜血。
姜源微微一怔,沉吟道:“只是挨了一脚就死了?”
其他人虽不认识徐宝,但大家都是外城人,彼此有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触,甚至有人握紧拳头,心头愤懑,虽没明言,但都对刘魁这种恶捕伤人的事情,感到愤怒和憋屈。
“伤了内脏,昨夜大口大口吐血,天还没亮,人就不行了。”
“他父亲靠捕鱼为生,但湖面结冰,很久没有鱼获可卖,家中还有一个妹妹,母亲身体也不好……真不知道徐宝死后,他家里日子怎么过。”
陶成金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叹息道。
“现在外城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可能这就是命。”宋孟东小声嘀咕了一句,其他人都缄默,没人搭话。
姜源问道:“衙门那边怎么说?打死人,不可能不给一个说法。”
说到这里,陶成金握紧拳头,满脸怒意哼道:“我听说徐宝受伤后,衙门那边让毒蛇帮的人去了一趟徐宝家里,给了二两银子抓药,还威胁一番,若敢纠缠不休,甚至跑到锦衣卫那里告状,就要灭了他们全家。”
“徐宝一家都是普通老百姓,本想忍一忍就过去了,没想到徐宝会死,哎……”
姜源眉心暗蹙拢,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出:“好了,我们先去内城找柳大人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