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东方曜曜猛抽了口烟,“落霞镇当局后来作出规定,将每一把p220枪的信息都输入枪械影像档案系统,结果就真的发生了这么一件事。”
“这我倒没听说过。”
“探员们丢了自己的枪,不然就是随随便便让人偷了。枪不见了能追回来倒也不坏,免得犯罪分子拿着作恶!”
“那么,杀死阿超的枪就是落霞镇的警探弄丢的那把。”龙泽希想进一步确定。
“显然是这样。”
“那把枪一个月前在警探执行任务时失踪,”龙泽希接着说,“现在它沦为谋杀工具,杀死了阿超。”
东方曜曜转头面对龙泽希,弹掉烟灰。“还好不是你坐在停在猫猫咖啡店外停着的那辆奔驰里。”
龙泽希无言以对。
“案发地点距住宅区或其他治安糟糕的地区都不远,”他说,“所以,这起案件还是可能被当成武力劫车来讨论。”
“不,”龙泽希还是无法接受,“我的车没有被偷。”
“可能有什么突发状况让凶手改变了主意。”他说。
龙泽希没回应。
“任何事都有可能——附近邻居打开灯、别处的警报器忽然被启动、哪家的防盗铃凑巧响起。也许他杀死阿超后自己也受到惊吓,所以无法完成原定计划。”
“他没有必要杀死阿超。”龙泽希俯瞰着街上缓缓行驶的车流,“他大可直接偷走停在咖啡店外的奔驰,为什么还要先把阿超带开,引他下至山腰的树丛里?”龙泽希愈来愈激动,“你能不能别把所有的事都归结到那辆车上?”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又说,“我也只是推测而已。”
“落霞镇海滩那边有没有消息?派人去调査了吗?”
“阿超三点半左右去领你的车,就在他们告诉你车子将修好的时间。”
“什么,他们告诉我的时间?”
“你打电话过去时,他们不是告诉你三点半可以修好吗?”
龙泽希盯着他。“我没打过电话。”
他弹了弹烟灰。“他们说你打了。”
“没有,”龙泽希摇头,“是阿超打的,我托他打的。他负责跟他们联系并接听我办公室的留言。”
“但打电话的人自称龙泽希医生。你想会不会是龙宁打的?”
“我认为龙宁不会假冒我。打电话的人是男的吗?”
他犹豫片刻。“好问题。你最好问问龙宁,确定她真的没打。”
消防员已经从大楼出来了,龙泽希知道不用多久他们就会让我们回办公室。剩下的半天时间都会耗在检査、推测和抱怨上,希望没什么新案子出现。
“那颗子弹让我大伤脑筋。”东方曜曜接着说。
“不用多久,林志就会回化验室。”我说,但东方似乎并不在意。“我再打电话跟他联系。我可不想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上去瞎揽和。”
龙泽希看出他不想走,似乎在惦念着与这起案件无关的事。
“你在烦什么吗?”龙泽希问。
“没错,我烦了很久。”
“现在几点?”
他又掏出华子香烟,这让龙泽希想起离不开氧气筒的母亲,她情况一度像他现在一样糟糕。
“我不想看到你毁了自己,你得从今天开始戒烟。”
“我们都会死的。”
“请注意,”消防车扩音器传来的声音震耳欲聋,“这里是虹市消防局,警报已经解除,你们可以进入大楼了。”广播平板单调的语调中掺杂着尖锐刺耳的警笛声,“请注章,警报已经解除,你们可以进入大楼了……”
“我……”东方曜曜说,丝毫不受骚乱影响,“我也不想这样。我成天喝啤酒,吃配辣椒炒肉和薯片,抽烟,喝啤酒,看球赛。”
“在你处于这种状况时,最好的方法就是上床睡觉。”龙泽希严肃地说,事关他的健康,这一点也不可笑。
“只可惜老婆孩子热炕头对我们来说是奢望。”东方曜曜也很认真,提到了这辈子唯一跟他结过婚的女人。
“你最后一次和她联系是什么时候?”龙泽希想她可能是影响东方曜曜心情的主要因素。
他离开墙面,手指往后理顺稀疏的头发,再次调整腰带,仿佛恨透了这个职业必备的装束和那些不由分说塞进他体内的脂肪。我见过他以前还是探员时跨坐在摩托车的照片,当时的他精瘦健壮,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穿髙统皮靴。
“昨晚。你知道,她不时会打电话给我,谈的几乎全是洛儿。”他是说他们的儿子。
东方曜曜看了看开始朝楼梯挪动的政府职员,舒展指关节和手臂,接着深吸一口气,摸了摸后颈。人们纷纷走出停车场,大多又冷又焦躁,急着弥补警铃误响耽误的一天。
“她找你干吗?”龙泽希不得不问。
他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她准备和我提离婚了,就在昨天。”
龙泽希大吃一惊。“东方,”我轻轻地说,“我很遗憾。”
“和那个开着带皮椅豪华轿车的游手好闲的小白脸。前一阵她离开了他,接着又要我回去,搞得莫丽不再跟我约会。最后她还跟我提离婚了,就这样。要是发生在你身上,你受得了吗?”
“我很为你难过。”龙泽希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