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热烙烙地沸腾着,四面八方风雨骤来。城外刘备军的帅帐寂静肃穆,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六千石粮食,说拿出来,便拿出来,这能是一般的人家?”张飞虎目圆睁,直瞪着糜芳,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样。
“张翼德,你看我做什么?”
糜芳满脸不服气,激动道:“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粮食不能收,杞人忧天,庸人自扰。”
张飞面露奇怪的笑意,冷冷地道:
“天底下的好事,都能让你占了?俺一个粗人,都知道调查清楚再做打算。再不济,也要向大哥请示吧,你擅自独断,到底想干什么!”
糜芳脸色刷地一下涨红,心潮澎湃道:
“这可是六千石粮食,我一钱都没有掏。退一万步讲,粮食有问题,照样能收下!真要有人追究,都算我身上好了!”
张飞双目喷火,压倒性的气势笼罩下来:
“你能担得起什么狗屁责任,损害的不都是大哥的威名?你想让大哥给擦屁股,根本没怀什么好心思!”
糜芳浑身一颤,感受到了深刻的心悸。但张飞虚无的话,直触他的底线。
“六千石粮,我一個人能吃完?我跟着主公都快十年了,难道真要掏心掏肺才能证明赤诚忠心吗?”糜芳歇斯底里地咆哮。
帅帐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宁静,张飞几乎是同一时间勃然大怒。
“够了!”刘备眉角狂跳,重重地一拍长案,震慑住了张飞和糜芳。
“大哥!”
“主公!”
张飞和糜芳眼冒金星,都各自压制愤怒,冷哼一声。
“事情没有调查清楚,都别给我添乱。有吵闹的精力,不如把心神放在调查上。你们跟着我这么多年,恩情是无法斩断的,我一刻都不敢忘记!”
“此次下岭南九死一生,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听到一句怨言,你们知道我心中是何等地欣慰吗?你们跟着我南下,是为了谋一个好的前程,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竭尽全力,让你们如愿。”
“我肩膀上扛着的,不仅仅是匡扶汉室的远大抱负和志向,还有在场诸位日日夜夜的期盼啊。越到关键的时刻,我等越应该砥砺团结,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万万不可内讧,成为敌人饭后的谈资。”
刘备肺腑真心和盘托出,一点都没有保留。他一只手握着张飞,另一只手握着糜芳,浑身都在轻颤。
“大哥,你别说了,大不了这件事俺就装作不知道。”张飞扭过头,看都不看糜芳一眼。
“我承认我有冒失的地方,但一切都是以大局为重,绝对没有参杂私心。依我看,这六千石粮咱们就应该悄无声息地吃下。”糜芳坚持己见沉声道。
刘备的身体好似过电一般,眼神中闪过刹那的贪婪:
“元直,你怎么看?”
一般状态下,一名士卒一个月消耗两石军粮。在高强度地行军或者训练、作战中,则增加到三石。
六千石粮,绝对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徐庶皱了皱眉,神色有些冷淡地开口:
“城内有实力转运这么多粮食的粮商,恐怕一个都没有。窦辅、王威、郭永三人,我相信肯定有一人参与此事。我等贸然接纳这么多粮食,城内的刘琦公子和子云怕是会遇到危险。”
刘备凛然一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徐庶:“元直,你说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