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假刚放完,我与几个要去外地的朋友在外聚餐。
途中接到小黄的电话。
小黄鸭告诉我,附近的清吧开张了,邀我一块儿过去喝酒。
我一时走不开,便说等回来了再联系。
中途他连续给我打了几个电话,我便不太想去了。
这么殷勤,我担心有诈。
我聚会结束准备回家,小黄又给我打电话说自己出事了,让我去酒店里找他。
我觉得他可能是负了伤,可见到本人的时候,我还是给吓了一大跳。
小黄鸭拿毛巾按着一只眼睛,手指和脸上都是干掉的血渍。
他声音颤抖的和我说。
“哥,我好像瞎了,我这只眼睛看不见了。”
我连忙揭开毛巾看了看。
眼角下方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往外汪着血。
眼睛肿得成了一条缝。
我帮他把眼皮子扒拉开了,小黄鸭立马的重见了光明。
“没事儿,眼睛肿的睁不开了而已。”
小黄鸭高兴了一下,然后又愤怒的说。
“这下把我搞破相了。不过,我也没吃亏。”
我听着觉得可怕。
你都这逼样了还没吃亏,那别人得伤成啥样了。
小黄鸭和我说,他本来和一朋友在酒吧喝酒。隔壁桌有两个人发生了争吵。其中一人吵输了,负气下了楼。小黄便跟了出去,说,“刚刚的情况我也看见了,我也看那个人不爽,要不要我帮你收拾他?”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回到了酒吧。
小黄鸭摸出了甩棍。
对方一看不但没慌,反而乐了。把脑袋伸过去说。
“你有本事,就朝着我脑袋上打。”
“满足你。”
小黄说完便真的打了。
两人从二楼打到了一楼,酒吧有人报了警。
小黄鸭准备逃走的时候,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脸磕到门口用来装饰的铜鼎的边缘,最后趁乱逃了。
我听得目瞪口呆。
我说:你认识他们么?
小黄鸭说:不认识啊,就是看那人不爽。
我听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是告诫他明天还是去医院缝缝针,免得留疤。
我问他:钱够么?
小黄鸭笑:没事儿,秦芳说明天过来带我去医院。
一周后,小黄和上次一块喝酒的朋友又去了一趟酒吧。
不为了啥,就图个刺激。
顺便还想打听下,那件事是怎么处理的。
谁知被酒吧的服务员认了出来。
两人临走的时候啤酒没喝完,那朋友心疼,去存了酒,留下了电话号码。
没几天,警察就顺着号码找到了那人,要他供出小黄。
那人劝小黄一起到派出所解决清楚,估计就是做个笔录。
小黄心想,自己也负了伤,约莫着也不用赔钱,便抽了个黄道吉日去自首。
那天,小黄和秦芳两人在派出所门口抱了很久。
小黄抽开手说,不早了,一会出来了再抱。
秦芳不依,又多抱了一会儿。
我们几个在外面等着,秦芳突然就哭了。
我说,怎么了?
秦芳说,他脸上的伤还没好呢,那么深的口子,那么大一片淤青。我看着心疼。
我努力不让自己的白眼翻出来。
我想说,你自己被打成大花背小花臂的时候,你都忘了么?
那天,我们在派出所等到了很晚。
一个老民警让我们都先回去,说今天肯定弄不完。
我帮秦芳拦了车,让她不要太担心。
秦芳抹了抹泪说,希望他一切都好。
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秦芳。
小黄鸭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因为他从派出所被送到了看守所。
家里人忙前忙后,想让他快点儿出来。
托关系一问,事情比想象的严重得多。
小黄居然还有一宗案子,秦芳告的。
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轻伤二级。
两件案子一同下来,会重判。
想轻判,需要得到秦芳的谅解书。
可秦芳,手机关机,联系不上了。
二姨只能每日每夜的给秦芳发着短信,希望她能露个面,哪怕给个机会谈谈也好,赔偿什么的都好说。
可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好些天以后,秦芳回过一条讯息。
秦芳说:阿姨不好意思。我从小也是被宠大的,也就我一个孩子。我爸妈从来不逼我什么,不结婚也好,想谈恋爱也好,从来没有说过我什么。你儿子把我伤成那样,他们心疼得不行,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我爸爸哭。爸妈让我告,我只能去告了。对不起,这个事情一直瞒着你们。可是,我已经对不起他了,您别让我,再对我不起我父母好不好?
本以为这事无望了。
秦芳突然主动联系过来,说可以出一份谅解书。
条件是,小黄永远不得骚扰她,老死不相往来。
小黄最终被判了一年半的缓刑。
虽是不用蹲号子,可再也不能犯事。
从看守所里出来以后,小黄鸭找我吃饭。
他向像我描绘着看守所里的生活,用高锰酸钾生火点烟,睡觉不能蒙脑袋,晚上不让上大号,每周可以喝一次莲藕汤。
“以后还打架么?”我问他。
“不打了。我以前是傻,不懂事。现在长大了。”
我想起,秦芳曾经和我说,小黄就是不懂事,但她愿意等。
我翻了下她的朋友圈,已经没在更新过,可能是换了号。
再也不想有所牵连。
小黄鸭在家老实了几个月。
大家都很开心,觉得吃了这次大亏肯定就是长大了。
我说,看来你们谁教育都没用,还是得让政府教育。
二姨听着这话,却不怎么开心。
我愿意陪着你长大。
可长大,需要代价。我很爱你。可是,不想再见到你。
为你,也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