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义没功夫搭理想要出来透气的卫封,随着老刘的拉扯,几人就进了屋。
里面的药味不算浓厚,但很刺鼻,是那种煎了很久的药渣味。
木板床上躺着一个干瘦的青年男子。
身上的肌肉能看出原本应有清晰的轮廓,但因为长时间没有摄入足够的营养显得松散,眼神弥散,很是虚弱的模样。
眼珠转了下看看进来的几个,嘴上微微张合,似乎是在说话,但声音极细。
“道长,这就是我儿子刘知远,您救救他,老刘这条老命今后都随您差遣。”
老刘看着自己儿子这奄奄一息的模样,心里不知怎样的难受,泛着泪花就求着张怀义。
“不必如此,我自当竭尽所能,道家慈悲这是当有之义。”
张怀义扶起想要下跪的老刘。
当下就让几人远离一些,卫封也被拎出来丢在一边,自己则是运炁喝道:“山术-观!”
全身金光盈绕,炁行双目,汇集双眼,专注精神看去。
卫封被丢的有些远,这稻草人身高还够不到木床的高度,看不到床上的状况。
连忙拉着一旁的布衣青年裤脚:“大哥,拉一把,我看不到诶。”
原本饶有兴致正在看着张怀义运炁的布衣青年,看到卫封在扯他裤脚,也是微微一笑,顺手就弯腰捞起,把卫封举到和自己齐肩高。
“哈,谢了啊大哥。啧,这大耳朵的道术真是神奇啊,还能这么用。”
布衣青年一样目不转睛,也是同意卫封的说法:“龙虎山的炁修法门确实层出不穷,光凭在你身上这一手附魂之术已经不容小觑,况且门人也大多是仁义之士,听说这次有不少人下山参战了。”
“大哥也是热心肠啊,不也主动帮着他俩么?”
卫封正在观察看病的俩人,嘴上出于礼貌,随意恭维了一句。
“我也有孩子...孩子受苦难的时候,我知道当爹的心情。”
布衣青年此时眼神低沉,喉咙里说出这话的感觉满是苦涩。
更隐蔽的是虽然他在努力压制,但依然在语气中能品出一丝极端的的愤恨。
“呃...大哥,你也是异人吧?高姓大名啊?”
卫封感觉布衣青年提到孩子的时候情绪不太对,连忙换了个话题。
“高英才。”
“哦,原来是高大哥,小弟卫...等等,你唐门的?”
卫封反应之大,差点从高英才端着的手上掉下来。
卧槽!
高英才,唐门十杰之一!
这人因为自己的孩子和全性白鸮是绝对的死仇。
唐门十人舍身取义刺杀忍众头子的时候,白鸮现身双方交战的战场,高英才对白鸮的仇恨在那瞬间甚至盖过了一切,换命也只为了能给白鸮刺上一刀。
是义士,是狠人,同样还是个可怜人。
“小兄弟,认识我?”
卫封突然的大反应让高英才感觉有些奇怪。
“啊,听说过听说过...大耳朵看完了。”
卫封赶紧把注意力转向张怀义,只见张怀义已经收了金光,并没开口,冲着众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出去说。
老刘心里顿时一沉,避讳着自己儿子说的,肯定不会是好消息。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眼下还是遭不住,被这一激当即脑袋就感到昏沉。
高英才离的近,一手先扶住摇摇欲坠的老刘,便想拉着出去。
这时床上的刘知远竟然不知哪里来的气力,苍白着脸色有气无力地拉了一下张怀义的衣服,用尽气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大些:“道长,你...你有话就在这里说吧...我、我能承受的。”
老刘本是晕晕乎乎,听见刘知远开口,精神回了一些,挣扎着上前担忧地斥道:“都这个节眼了,你还费那劲说什么,躺着休息,快别说了。”
“爹...听我的吧!咱们耗不起了...儿子不孝,临了还害您残了手脚,我...我早该死了!”
“不成!不成!老子不让你死!仇我可以不报,你不能死!”
老刘红了双眼,伏在床边,弯下涨着青筋的脖子看着床上的儿子低声嘶哑吼着。
“爹...放弃吧...儿现在活得太痛苦了...”
刘知远不敢面对父亲的悲痛,扭着脖子把脑袋转向里侧,任由眼泪淌下。
“不成...不成啊...”老刘嘶哑的声音终究慢慢变成细微的哀鸣。
卫封几人没有言语,沉默半响。
张怀义才艰难开口:“知远兄弟...魂体确实被打出来过,加上经脉闭塞没有及时的修回,可以说是性命全缺,如今回天乏力了。”
老刘哪怕做好了准备,此时也是拽紧了拳头。
床上的刘知远似乎也对自己的身体早有预料,已然没有过多的反应。
张怀义停了几秒,等待两人接受事实,才犹豫问道:“我察觉知远兄弟身子应当是有不错的横练功夫,下丹田却是闭塞异常,为何经脉会伤到如此严重?”